下诏行天下,郡县缉访季布、钟离末至今未获,恐太严急反生变异。陛下不若特赦二人,则彼必投赦而出,免致纷扰。”帝曰:“卿言是也。”遂出赦书一道,特赦二人无罪,限于本月内投出者依旧封官。如于月外出者治罪如法。夏侯婴谢恩,退至本宅。朱长者便问:“事体若何?”婴言:“帝出圣旨,特赦二人。”长者大喜,辞归。谓季布曰:“吾友夏侯婴奏帝已出赦书,尔可疾忙投出。”季布即时辞长者,长者又修书一封,令布自持谒见夏侯婴。婴见布到,次日先入朝奏曰:“今有楚将季布来谢圣恩。”帝闻奏大悦,即宣季布。布至殿下,俯伏谢恩毕。帝曰:“论卿之仇,合当赐死,但彼时各事其主,不得不然。朕今特赦卿与钟离末。卿在楚为右司马,朕亦封卿汉司马。”布叩头曰:“亡国之臣理当万死,荷陛下不杀之恩,再受封职,臣何以报陛下。”帝喜,命与婴俱退朝,布诣婴宅礼谢而散。
  一日朝罢,群臣无事,帝甚忿怒。子房忙奏曰:“天下太平,群工效职。陛下每有不豫,不识何也?”帝曰:“朕昨放赦以免季布钟离末之罪,今季布来朝,钟离末独抗不出,朕故忧之。”季布出班奏曰:“臣闻楚王韩信怀陛下夺其三齐之权,改封楚王之职,以故隐匿钟离末,不令出见。”帝惊叹曰:“官高职贵,尚自多心,忘其乞食漂毋受辱胯下之时。”言毕退朝,群臣退朝,群臣皆散。少顷中使传旨,独宣子房萧何入内。帝具说韩信之事,欲设一计擒捉。子房、萧何俱顿首奏曰:“陛下新立韩信为楚王,今大事已定,信岂有别意。陛下因此小可之人便欲擒之,逼之太急,则信必反;信反则汉之天下未能保也,愿陛下容图之。”帝不从命,二人且退,随宣陈平入内。帝问平曰:“胯夫屡欺朕躬,今又抗诏隐藏钟离末,朕欲擒之,卿有何策?”平曰:“信有万变之术,鬼神不测之机,臣愚安能高出其上。”帝再问平,平无言可答。帝命近侍监伴三日,不放平出,帝亦不朝。至第四日,帝宣平问曰:“卿不言计,当殿先斩尔首,后诛九族。”平乃奏曰:“钓鳌须凭香饵,打虎只要游子,不用香饵,鳌不可得,今料信讨难矣,陛下亲提信可得也。”帝曰:“计将安出?”平曰:“陛下颁诏,通行天下巡游,信就擒矣。”帝喜曰:“卿言甚善。”乃放平出。子房、萧何见帝四日不朝,陈平连日不出,必有缘故。二人话间,陈平适至之,何问曰:“公与王上三日所议何事?”平曰:“主上欲巡游耳。”子房叹曰:“楚王韩信休矣。”话毕各别而回。当下圣旨出朝,所值随驾大小官军来收抢行装,喧动咸阳。却有楚府大夫孙安久在咸阳探听朝廷事绩,是日闻帝巡游天下,叹曰:“此行必擒吾主楚王也。”遂星夜奔回,见韩信曰:“天子无故巡游,祸将及楚。”信离座仰天叹曰:“方今四海清平,万民乐业,天子亲临抚恤民之幸也。”孙安曰:“大王误矣。帝非抚民,专擒大王耳。”信大惊曰:“为何?”安曰:“近有季布,帝赦其罪,为大王私藏钟离末甚是忿怒,故诈称巡游,来执大王,王可孰思之。”信曰:“吾不曾负汉,汉岂负吾。”左车曰:“汉帝屡负大王之功,尚言不负,此来莫非为藏钟离末否。”信曰:“然也。论二次抗诏不出,合得甚罪?”左车曰:“枉上欺君,罪不免死。据此可出兵三十万驻于徐州之西,主公坐寨不动。汉臣纵有机谋,不敢正视楚国。”信曰:“若依公言,使汉谓信不尽忠孝之心。”周叔曰:“臣观汉帝谋计大王久矣。左车诚高论也,愿王思之。”信默然不语,自是心乱不宁。
  不数日,人报汉帝亲提大军三十万驻于徐州之西。信闻报大惊。曰:“果有此事当若之何?”钟离末曰:“此时难说。帝疑王有震主之威,现今天下太平,焉用大王?末不惧怨,愿大王枭首献帝,但终不免大王之罪。今虽提兵三十万尚顿徐州,未敢犯楚,大王若依左车之言,今晚出兵三十万安营距住,万无一失,如或执迷,则国破家亡,彼时悔之晚矣。”信曰:“吾非不知出兵为良策也,但汉不负吾,吾岂负汉?”言毕,令左右将末斩讫,随引众官出城将末首级献与汉帝。帝见信伏于帐下。厉声问曰:“尔藏钟离末,二次抗诏不出,今虽斩首,焉得无罪?”信默然无言。帝命将信监槛,随即招集信部下文臣武将军士,一齐拔寨,俱赴咸阳。帝至咸阳便欲将信斩首。子房谏曰:“信立多少功劳,辅成一统天下,愿陛下详之。”帝闻奏沉思半晌,乃谓信曰:“卿屡有欺朕之心,本当斩首,但念卿有立国之功,姑免卿死,去大楚之军权,封卿为淮阴侯,只于咸阳住坐。”信点首羞惭谢恩而退,归至第宅甚是萧疏,每日独行独坐,绝无一人相顾往来,衣食不给时,或自怨自恨。叹曰:“不听蒯通、左车、周叔、孙安之言,果有今日。”乃自占一绝句,诗日:
  收秦燕赵略三齐,破楚封王事亦宜。
  不用蒯通周叔计,遭擒削职悔时迟。
  时大汉九年六月。北番军马入界,侵掠百姓,至于代州下寨。边报奏入,帝闻奏大惊,问群臣曰:“北番犯境,谁可敌之?”陈平奏曰:“欲退番兵,须用武骑将军陈豨方可。”帝准奏,传旨宣豨拜为总师,受印于枢密院,交兵二十万,将韩信原用兵器衣甲付与陈豨。豨入内谢恩,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