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徽已袭父爵,进封平成侯。王将复战,术士许遭告王曰:「贼旗号尚黑,水色也。王旗号尚红,火色也。水能剋火,故不得利。当用黄色旗号制之。」王乃连夜造黄旗五千面,进与泰战。
  左军赵贵等五将战不利,泰令右军与战亦不利。东魏兵大振。会日暮,泰知不可胜,收兵夜遁。东兵来追,势甚危迫。会独孤信、於谨尚在后面,收散卒自后击之,东师扰乱。诸军由是得全。若干惠夜引去,东兵追之急,惠徐下马,顾命厨人营食。食毕,谓左右曰:「死於长安与死於此间,有以异乎?」
  乃建旗鸣角,驻马以待。追骑疑有伏兵,不敢逼。收败卒徐还。泰入关,屯於渭上。东兵至陕,泰使达奚武拒之。封子绘言於高王曰:「混一东西正在今日,昔魏太祖平汉中,不乘胜取巴、蜀,失在迟疑,后悔无及。愿大王不以为疑。」王犹豫,集众将议进止,皆曰:「野无青草,人马疲之,不可远追。当回晋阳,徐图进取。」陈元康曰:「两雄交争,岁月已久,今幸而大捷,天授我也。时不可失,当乘胜追之。」王曰:「深入之后,若遇伏兵,孤何以济?」元康曰:「王前沙苑失利,彼尚无伏。今奔败若此,何能远谋?若舍而不追,必成后患。」王久战意怠,无心入关,不从其言。独使刘丰生将数千骑追之,班师而归。
  先是前一年,高王击西魏,入自汾、绛,连营四十里。泰使王思政守玉壁,以断其道。王以书招思政曰:「若降,当授并州刺史。」思政复书曰:「可朱浑道元降,何以不得?」王围玉壁九日,会大雪,士卒饥冻,多死者,遂解围去。及仲密以虎牢降,泰召思政於玉壁,将使镇虎牢,未至,而泰败归。乃使守弘农,城中兵微粮寡,守禦之具全无。思政大开城门,解衣而卧,示不足畏。后数日,丰生至城下,心疑不敢进,引军还。思政乃慰勉其下,修城郭,起楼橹,营农田,积刍粟,由是弘农守禦始固。是役也,从泰诸将皆无功,惟耿令贵力战功多。常陷敌中,锋刃交下,皆谓已死,俄大呼,奋刃而起,如是者数次。当其锋者,死伤相继。归语人曰:「我岂乐杀人?壮士除贼,不得不尔。若不能杀贼,又不为贼所伤,何异逐坐人也。」又都督王胡仁、王仲达亦力战功多,杀敌无数。泰欲以雍、岐、北雍三州授此三人,又以州有优劣,使三人探筹得之。仍赐令贵名豪,胡仁名勇,仲达名杰,以旌其勋。初仲密将叛,阴遣人扇动冀州豪傑,使为内应。高隆之驰驿安抚,由是得安。世子密以书与隆之曰:「仲密枝党与之俱西者,悉收其家属。」
  隆之以「宽贷既行,理无改悔,若复收治,示民不信,脱致惊扰,所亏不细」,乃启高王罢之。侯景进兵虎牢,欲复其城。仲密与西将魏光守之,闻景兵至,以书求援於泰。泰复书令固守,言兵且至。使谍潜至虎牢报之,为景军士所获,搜出其书。景改之云:「兵未得发,宜速去。」纵谍入城,光得书,与仲密连夜弃城而遁。侯景引兵追之,掳仲密妻李氏以归,即送之邺。由是北豫、洛二州复入东魏。帝以克复虎牢,降死罪已下囚,唯不赦仲密一家。欢以高乾有义勋,高昂死王事,季式先自告,皆为之请免,唯其妻李氏坐罪当诛。帝从之。澄闻李氏擒归,方欲宠之专房,何忍加以刑诛,乃使杨愔言於帝曰:「仲密妻李氏年少不预反谋,乞全其命。」帝亦赦之,命归父母家。
  世子迎之入府,居於迎春院,赐服饰、器用,侍女皆备。是夕,世子盛服见之,谓琼仙曰:「卿前推阻,今日顺我否?」琼仙曰:「前为仲密妇,今归世子家为婢为妾,曷敢有违?」世子大悦,当夜拥之而寝。号河南夫人。
  再说宇文泰以丧师辱国请贬爵位,文帝不许。再镇同州,募关、陇豪俊以增军旅。泰有妾叱奴氏,生子名邕。术士蒋升密告王泰曰:「丞相新生之子贵不可言,他日必登九五之尊。但府中不利长成,宜於吉地养之。」泰问:「何地为吉?」升曰:「秦州有紫气,宜令居之。」泰乃用李穆为秦州刺史,托之抚育。邕即周武帝也。泰又有女云祥,李夫人所生,年十四,容貌端严,性质不凡,好观古烈女传,绘图於房帏,左右朝夕流览。泰甚爱之,常曰:「每见此女,良慰人意。」文帝欲纳为太子妃,降诏求之。泰承帝命,送女於长安,与太子成婚。今且按下不表。
  且说高王居於晋阳,稀入朝内。孙腾、司马子如、高岳、高隆之皆其心腹亲党,任政朝廷,邺中谓之「四贵」,势燄熏灼,倾动朝野。然皆无经济之才,贪财纳货,不遵法纪。高王深知其弊,私语娄妃曰:「今天下渐平,诸贵尚横,吾欲损夺其权,未识澄能胜任否?」妃曰:「四贵之权,真可少损。但澄儿究属年少,大权独归,恐其志气骄满,还当以正人辅之。」王以为然。武定三年二月,王巡行冀、定二州,校算河北户口损益,出入仪卫必建黄旗於马前,号曰河阳幡,以邙山之役用黄旗得胜也。四月,入朝於帝。
  初西师退,帝加王以殊礼,辞不受。至是,帝谓曰:「黑獭潜逃,虎牢克复,皆王大功,何以不受朕命?」王再拜曰:「此臣分内之事,何敢言勋?」因奏以高澄为大将军,门下省中机务悉归中书,刑赏一禀於澄,所司擅行者立斩。由是澄之权,廷臣莫敢与抗。越数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