舟,左右皆失色,王曰:「此大禹所以受命也,我何德以堪之。」八月雨申,驾至建康,群臣迎拜於新亭,徐羨之私问傅亮曰:「王可方谁?」亮曰:「晋文景以上人。」羨之曰:「必能明我赤心。」亮摇首道:「未必。」
  丁酉,即皇帝位於中堂,是为文帝。备法驾入宫,御太极前殿,大赦,改元元嘉。文武赐位二等,诏复庐陵王先封,迎其柩还建康,徐、傅等大惧。诏谢晦赴任荆州。晦将行,与蔡廓别,屏人问曰:「吾其免乎?」廓曰:「卿受先帝顾命,任以社稷,废昏立明,义无不可。但杀人二兄,而以之北面,挟震主之威,据上流之重,以古推今,自免为难。」晦默然。然初惧不得去,既发,顾望石头城,喜曰:「今得脱矣。」时会稽孔宁子为帝谘议参军,及即位,以为步兵校尉,与诗中王华并有宫贵之望。疾徐羨之、傅亮专权,构於帝曰:「徐、傅不除,大位终无安理。」帝本歌诛二人,并发兵讨晦,以其权尚重,故迟迟不发。闻二人言,益信。於是引用腹心,征到彦之於雍州,为中领军,委以戎政。彦之闻召,自襄阳南下,过荆州。谢晦虑其不过,已而彦之至杨口,步往江陵,深布诚款,留名马利剑以与晦,晦由此大安。
  却说元嘉三年二月乙丑,帝已大权在握,乃下诏暴徐、傅、谢晦专杀二王之罪,命有司收之。且曰:「晦据有上流,若不服罪,朕当亲率六师,讨其不臣。」是日,黄门郎谢皭在朝闻之,飞报亮与羨之。羨之欲逃,乘内人问讯车出郭,步走至新林,知不免,入陶灶中自经死。亮乘车出郭门,为门者所执,上遣人以诏书示之,并谓曰:「以公江陵之诚,当使诸子无恙。」亮读诏书讫,曰:「亮受先帝布衣之眷,遂蒙顾托,黜昏立明,社稷之计也。欲加之罪,其何辞乎?」於是诛亮而徙其妻子於建安。戮羨之屍,杀其二子。收谢皭於狱。帝将讨晦,召道济於广陵。道济闻召即来,见帝於合殿。帝谓之曰:「弑逆之事,卿不豫谋,卿无惧焉。今欲委卿西伐,卿以为克否?」对曰:「臣昔与晦从先帝北征,入关十策,晦有其九,才略明练,殆为少敌。然未尝孤军决胜,戎事恐非其长。臣悉晦智,晦悉臣勇。今奉王命讨之,可未陈而擒也。」帝大悦。
  却说谢晦闻徐、傅等诛,帝将讨己。於是先发二人哀,次发子弟凶问。既而自出射堂勒兵,晦从高祖征伐有年,指挥处分,莫不曲尽其宜。数日间,四远投集,得精兵三万,乃抗表上奏云:
  故司徒徐羨之,故司空傅亮,忠贞自矢,功在社稷。陛下不察,横加冤酷,疑臣同逆,又下诏讨臣。伏惟臣等若志欲窃权,不专为国,初废营阳,陛下在远,武皇之子尚有童幼,拥以号令,谁敢非之?岂得溯流三千里,虚馆七旬,仰望鸾旗哉?
  故庐陵王义真,本於营阳之世,积怨犯上,自贻非命。不有所废,将何以兴?耿弇不以贼遗君父,臣实效之,亦何负於宗室耶?此皆王华、王昙首等险躁猜忌,谗构成祸,今当举兵以除君侧之恶。
  晦上表讫,以弟谢遁为竟陵内史,司马周超佐之,将万人留守,自统精兵二万发江陵。大列舟舰,自江津至於破塚,旗旌蔽日。歎曰:「恨不以此为勤王之师也。」帝览表大怒,欲自讨之。乃命彭城王义康居守,亲统大军数万,以到彦之为前锋,檀道济继之,即日电发,络驿奔路。时谢晦在道,探得京军已发,谓其将庾登之曰:「彼既西上,吾且侯其至而击之,何如?」登之曰:「善,此乃反客为主计也。」晦乃停军江口,严阵以待。
  先是诸人为自全之计,以为晦据上流,道济镇广陵,各拥强兵,足制朝廷。羨之、亮秉权居中,可得持久。故到彦之军至,晦犹不以为意,及闻道济率众来,不觉失色,曰:「道济何为来哉?」然犹恃其强,欲力战胜之。恰值西北风起,遂乘风帆而上。那知行未数里,风势忽转,前后连豆,急令落帆掉桨,而西人离沮,无复斗心。道济亲立船头,挥众迎击,谓西军曰:「所诛者一人,汝曹何为与之俱死?」西军素服道济,闻其言,皆不战而溃。晦见大军瓦解,慌急无措,单领心腹数人,乘小船急走,连夜逃归江陵。帝闻前师克捷,大喜。遂自芜湖东还,命到彦之率师追之。
  却说晦至荆州,众散略尽,乃摧其弟逾七骑北走。遁体肥壮,不能乘马,晦每缓辔待之,不得速发。追兵至,执之,槛送建康。到彦之收谢氏子弟及周超等皆斩之,余从逆者,并受其降。晦至建康,帝命与谢皭同斩都市。临刑,皭赋诗曰:
  伟哉横海鳞,壮美垂天翼。
  一旦失风水,翻为蝼蚁食。
  晦亦续之曰:
  功遂侔昔人,保退无智力。
  既涉太行险,斯路信难陟。
  其女彭城王妃,被发徒跣,抱晦而哭曰:「大丈夫当横屍战场,奈何狼籍都市?」晦有惭色。帝既诛晦。论平贼功,进道济为司空,封永修公、江州刺史,到彦之为南豫州刺史,以彭城王义康为侍中,委以国政。
  义康,帝之次弟,性聪察,曾为南徐州刺史。在州职事修治,与帝友爱尤笃。而帝自践祚以来,羸疾积年,心劳辄发,屡至危殆。义康尽心奉恃,药石非口所亲尝不进,或连夕不寝,总理内外,曲合帝心。故凡所陈奏,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