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琳命军士掷火炬以烧陈船,皆反烧其船,军阵大乱。
  琚乃以小船蒙牛皮冲其舰,舰皆坏。琳由是大败。军士溺死者什二三,余皆弃船登岸走。而齐兵之在西岸者,亦慌乱起来,自相蹂践,并陷於卢荻泥淖中。陈师逼之,束手就缚。遂擒齐将伯球,慕容子会,斩获万计。琳见众军瓦解,大势难支,只得冒陈急走。至湓城,犹欲收合离散,以图再举。奈众无附者,遂奉永庆王及妻妾左右数十人奔齐。其将樊猛等,皆率部曲来降。由是郢、湘尽平,江北无惊,粱之旧境,无不归服於陈。虽有远方倔强之徒,或降或叛,帝皆羁靡之,不忍劳师远讨,过用民力。即位三年,四境粗安。
  当是时,南朝鼎迁於陈,西魏亦禅位宇文氏,改国号为周。
  而陈太子昌,尚羁关中,帝乃遣使通好,且求太子昌归国,周人许而不遣,心常不乐。未几,帝不豫,遣尚书王通以疾告太庙及郊社,其后疾益甚,庚午,崩於璿玑殿,时年五十七。遗诏以临川王璿入承大统。於是群臣向王劝进,玉谦让弗敢当。太后又以太子昌尚在周邦,未肯下诏立君。众莫能决。安都慷慨言曰:「今四方未定,何暇及远,临川王先帝犹子,有大功於天下,须共立之。今日之事,后应者斩。」便接剑上殿,启太后出玺,手解临川王发,推就丧次,俯伏举哀。哀毕,升殿即位,是为文帝。甲寅,迁殡於太极殿西阶,群臣上諡曰「武皇帝」,庙号「高祖」。高祖智以绥物,武以宁乱,英谋独运,人皆莫及。加以俭素自率,常膳不过数品,私飨曲宴,皆用瓦器。肴核庶羞,裁令充足。后房衣不重彩,饰无金翠。及乎践祚,弥厉恭俭,以故隆功茂德,光有天下。今且按下不表。
  且说文帝即位以来,兢兢业业,治已用人,一遵高祖之旧。
  尊王后为皇太后,以司空侯琚为太尉,侯安都为司空,徐度为侍中,杜稜为领军将军。立妃沈氏为皇后,子伯宗为皇太子。大业已定,把一个太子昌竟置不问。斯时昌羁於北,闻高祖崩,临川即位,以为夺了他基业,不胜愤怒,於是哀恳周人,求归南土。时周朝宇文护当国,因念陈已有君,留之无益,落得做人情,遂遣南归。昌至安陆,将济江,先遣人致书於帝,责其不待已至,擅登大位,辞多不逊。帝视书不悦,然若拒而不纳,臣下必有异论。乃召安都入内延,从容谓曰:「太子将至,须别求一藩,吾归老焉。」安都曰:「自古岂有被代天子乎?臣愚不敢奉诏,请自往迎之。」向帝密语数言而别。遂以昌为骠骑将军,封衡阳王。诏中书舍人缘道迎候。安都见太子,敬礼备至,请即登舟济江,太子从之。那知船中侍从,皆其腹心,行至中流,而执沉之於水,以溺死闻。朝廷为之发丧。后人有诗悲之云:
  犹子巍巍握帝符,前星失曜一身孤。
  早知今日沉江底,何不长安作匹夫。
  衡阳既死,帝心暗喜。时帝有母弟顼,尚留在周,帝思之,遣使关中通好,赂以黔中地及鲁山郡,求放顼还。周乃遣上士杜杲送项南归,并其妃柳氏,及子叔宝,皆还建康。先是顼在长安,军主李总与顼有旧,每同游处。一日,顼被酒,张灯而寐。总入其室,见一大龙,卧於牀上,便惊呼而走。顼觉,问何所惊,总曰:「子必大贵,异日无忘吾言。」及归,与帝相对泣,即封安成王,恩赏有加。帝谓周使杜杲曰:「家弟今蒙礼遣,实周朝之惠,然鲁山不返,亦恐未能及此。」杲对曰:「安成长安一布衣耳,而陈之介弟也,其价岂止一城而已哉?本朝敦睦九族,恕己及物,上遵太祖遗旨,下思继好之义,是以遣之南归。今乃云以寻常之土,易骨肉之亲,非使臣所敢闻也。」帝甚惭曰:「前言戏之耳。」
  且说侯安都既害衡阳,进爵清远公,威名甚重,群臣莫出其右,自以功安社稷,日益骄矜。部下将帅,多不遵法度,有司检问,则奔归安都,安都庇之。凡上表启,语多不逊。及侍宴酒酣,或箕踞座上,倾倚席间,不复尽人臣之札。一日,陪乐游苑禊饮,醉谓帝曰:「陛下今日何如作临川王时?」帝不应,安都再三言之,帝曰:「此虽天命,抑亦明公之力。」宴讫,又启御前供张,赐借一用,将载妻妾来此欢会。帝虽许之,而心甚不平。明日安都坐御座,宾客居群臣位,称觞上寿。帝闻之益怒,渐夺其权,於是群臣争言安都之短,劝帝除之。又有言其谋叛者,召入省中,赐死。初,安都与杜尝为寿於高祖前,各称功伐。高祖曰:「卿等皆良将也,而并有所短。杜公志大而识暗,狎下而骄上,矜其功不收其拙。周侯交不择人,而推心过差,居危履险,猜防不设。侯郎傲诞而无厌,轻佻而肆志,并非全身之道。」卒皆如其言,人咸服高祖之明见云。
  此是余话,不必细讲。
  却说天康元年夏四月,帝不豫,台阁众事,并令尚书仆射到仲举、五兵尚书孔奂、中书舍人刘师知共决之。疾笃,忧太子伯宗柔弱,不能守位,谓顼曰:「吾欲遵泰伯之事,汝能无负我托否?」顼拜伏於地,涕泣固辞,帝又谓诸臣曰:「今三万鼎峙,四海事重,宜须长君。朕欲近则晋成,远隆殷法,卿等宜遵此意。」孔奂流涕对曰:「陛下御膳违和,痊复非久。皇太子春秋鼎盛,圣德日跻。安成王介弟之尊,足为周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