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在山僻深处抡枪使棍,逍遥自在。正是:
  养成野性深山内,不羡人间利与名。
  其时,太原总督大将军来斯,闻知石家兵马破了上党,降了云中等处地方,兵马直抵晋阳,便集诸将,问如何应敌。冠军将军费廉说道:“并州之地,俱为石珠所有,只有晋阳坚城未下,然势孤力寡,难与久存,若非精兵猛将,决难争锋。小将有一计在此,不知元帅以为何如?”来斯道:“是甚么计?你试言之。”
  费廉道:“榆次县俞魁那支兵马,虽然都是鬼怪之相,却也不搅平民,不侵良善,非等闲可比,况且个个勇悍难近,官军屡讨,不敢正视。元帅遣人与他结好,使退石珠,正如摧枯拉朽,平复并州,不足道矣。”来斯见说,沉吟道:“只怕他们都是奇形怪状之辈,自具妖魔叵测之心,不与我等相同,济不得事。”费廉道:“凡物有非常之相,必有非常之功,虎、豹、犀、象,尚可使之临阵,况彼形状瑰奇,悍凶罕有,何患不能济事。则俞魁等貌之狰狞如此,敌人一见必惧,是不战而先服人之兵也,其他又何虑焉?”来斯点头道:“也说得有理,只怕他未必肯来。”费廉道:“且试招之,看其动静,再作区处。”来斯依言,就差副将杜茂,同费廉赍了书帛,竟望榆次县而来。
  到了俞魁山中,先使人通报了。不多时,俞魁同着俞仲、俞季出来接见,同入营中。先通了姓名,说知来意,就将书帛献上。俞魁一面叫收了书帛,一面对杜茂说道:“承来都督之命,我等安敢不从?但有一言相告,不知将军以为何如?”杜茂道:“有话但讲,可从则从。”俞魁道:“我等相叙,原不搅害居民,不服王化,今督府既要我等出力,须不受督府节制,听我等各自为战,可进则进,可退则退,方敢从命。不然,便当壁还书帛,任督府另行取救,我等决难向人檐下讨生活也。”材茂听说,沉吟未答。费廉恐事不谐,连忙应道:“只要汝等肯为督府出力,破得石家军马,就不受督府节制,也无妨害。”俞魁道:“既已承任,自然竭力。然成败听之于天,我等但当尽其技俩而已。”杜茂听说,也喜道:“既肯尽力,自然成功,吾等须复何言。”说罢,起身告别。俞魁道:“将军待且慢行,还有话告知。”杜茂道:“再有何话?”俞魁道:“目下石家兵马尚在上党,未曾起行,我等也未敢遽动干戈。只待石家兵马到了太原,将军等先出兵与他接战,我等从后就来接应,两路厮杀,自然成功,将军等以为何如?”费廉道:“如此极妙,只不可失信。”说罢,起身辞出。俞魁等也不再留,送出营门而去。
  那俞仲、俞季见杜茂等去了,回到里边,埋怨俞魁道:“闻得石珠兵马,都有异人在内,技俩与我等大不相同。今哥哥许了杜茂,帮他厮杀,倘然不能取胜,岂不枉害了性命?”俞魁道:“这有何难?等石家兵马到了太原,先着人马与他厮杀,若是石家兵马是无能为的,我当竭力相助,全其信约;若是石家兵马果然勇猛难近,或有异人施为作法,我等便看景生情,略助来斯几阵,或引兵而归,保全性命,或降了石珠,同立功业。正是进退由我,有何不可。”俞仲、俞季道:“必如此,方为得算,哥哥切不可固执。”俞魁道:“是则是矣,然我见阵之时,须是有一番作用,方不负来都督之约;就是降于石珠,也不敢轻薄于我。”俞仲道:“哥哥有何作用?”俞魁道:“我想,石家兵马当此寒冷之时,决未敢出兵,我等闲着无事,何不将武艺大家演习一番,日后临阵时节,使敌人不敢小觑我,二弟以为好么?”俞仲、俞季道:“这个使得,但凭哥哥演甚么便了。”俞魁道:“不演便罢,演时须与两弟先斗法术,次后再要比箭。”俞仲道:“极妙!极妙!就是我与哥哥先斗罢。”
  俞魁依言,各去结束端正,持了兵器,走出阵前。俞魁提起一把开山斧,向俞仲一斧劈来,俞仲侧身闪过,抡动长枪就刺。两个斗了二十多合,未分上下。只见俞仲大喊一声,将长枪一指,即时变作三头六臂,巨口狼牙,手执六般兵器,望俞魁直杀过来。俞魁看见,将身一耸,只霎时间,化作三丈身躯,头如巴斗,口似血盆,金面铜睛,拿起开山大斧,却似一把大掌扇,竞望俞仲砍来。两个又战有十馀合,直杀得:
  山前神鬼都惊避,村外儿童不敢啼。
  正斗间,俞仲忽然将身一摇,满身火光冲出,竟望俞魁烧来。俞魁将身一耸,只霎时又将口一张,嘘的一声响,忽然趋一阵狂风,将火光吹灭。俞仲见灭了火,又要另用法术,只听得大叫一声,俞季突然冲入,却是一只斑烂猛虎,在二人中间乱跳,于是三人俱各大笑。
  收了法术,说道:“如今且各比箭,看是如何?”俞仲便里面取出一根箭竿,立于百步之外,各持硬弓走出阵前。俞魁道:“我先射了。”说罢,扯满弓,搭上狼牙箭。看得亲切,便放三箭,俱中箭竿,众人俱各喝采,有诗为证:
  不信俞魁技,偏能压众心。
  引弓不虚发,显术在山林。
  俞魁射完,走过一边,俞仲也弯起弓来,撩步向前,看清箭竿,嗖的三箭,也都中在竿上,众人都擂鼓喝采,也有诗为证:
  俞仲最高强,开弓箭影忙。
  多年榆树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