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藩接进里面坐定,屏藩道:“吾知周天子已以足下为大将军。今金军到此,有何见谕?”吴之茂道:“周皇已密封吾兄为镇西王,令吾兄举兵入凤翔,以截图海之后,吾兄以为何如?”王屏藩道:“此策亦是一着。吾当先行报知吾弟辅臣,使先据阳平关,以扼要道,吾即率师而东。就屈将军为前部,将军能俯从否?”吴之茂道:“彼此皆为国家,有何不愿?然吾意欲候李本深到时方一同进取。”王屏藩道:“将军所见甚然。惟将军大兵已到,满城注目。今城中啧啧人言,已知吾必为周皇内应。益以将军既到,焉能再候?所谓箭在弦上不能不发,今即宜进兵。如本深既到,即会议分道进兵便是。吾今即与辅臣一同举兵,先据凤翔以撼河北,有何不可?”吴之茂听了,深以为然,即令三军改换旗帜,立刻行事。
  时王屏藩方驻固原,凡营下将校,哪一个不是屏藩手下?自屏藩倡起附从三桂之后,即向诸将演说道:“清朝天子待吾与诸君等非不深厚,只惜为德不终,天下甫平,即生撤藩之议。吾与诸君等皆为藩府旧员,若藩府且遭撤废,行将借事以斧钺加之,吾等更有何倚赖?是使吾等不能不急图自处也。方今大周天子已郊天即位,以四川为都。不过数月间,自四川以至南六省皆为周有。图海、蔡毓荣号为能将,且不敢进战,大势已可知矣。故东南各省,望风投顺,天心人事已尽属大周。吾等处不得已之时,须为自存之计,自应应天顺人,附周以图不世之勋。既可以免目前之杀戮,又可以为开国功臣,此断不可失之机会也。”诸将听罢,皆道:“吾等愿从将军,唯将军之命是听。”王屏藩大喜。王屏藩又道:“诸君如能俯从吾议,自当始终如一,不宜中道反悔。吾等与大周天子共起于患难之中,他日大事既成,必不辜负吾辈,断不至始用之而终忌之也。”诸将道:“吾等顶踵发肤皆出大周天子之赐,今又蒙将军不弃加以勉励,敢不戮力同心?如将军仍有思疑,愿与将军歃血共誓。”王屏藩听了,更喜不可言,即与部下将校一齐歃血,立即起兵。
  是时陕西全境已非常震动,都知王屏藩早晚必然为变。早有提督王进宝驰驿飞报入京,又一面飞报与顺承郡王及图海,催取救兵防备,奈总不见应。
  时王屏藩部下已有兵五六千人,又加以吴之茂兵到,声势更大。举兵后,旗帜上都写着“大周镇西王”五字,先据了固原。附近各府县,皆望风响应。
  先令吴之茂直出凤翔,王屏藩留部将镇守固原与王辅臣相应,自统大兵亦随后进发,思直指河北,以扰顺承郡王及图海之后。自陕西既反,西北各省全境震动,风声鹤唳,都道中国一统江山将尽为三桂所有,人心惶惶。图海得此消息,自念非即行进战以求得一胜仗,必不足以镇定人心,便立催蔡毓荣进兵。那时三桂手下大将马宝正在前军,知成都已下,陕西将应,人心震动,此时正是开战机会,即催胡国柱率军相助,并与夏国相妥商,一面准备水师,薄洞庭湖而进。以部将王胜忠统领舟师,自统陆军,以吴凯祺为前部,直进岳州。胡国柱另率一军,西入荆州,以分毓荣军势。
  原来国柱是清朝举人出身,生平最嗜诗赋。凡临风觅句,观景题词,虽在军中依然不辍。当分军时,谓马宝道:“待吾下了荆州之时,蔡毓荣军心必乱,将军乘势攻之,破蔡毓荣必矣。”马宝亦以为然。惟胡国柱领兵之后,日惟吟诗,左右谏道:“此次隔荆州不远,不久即到军中。战期已近,愿附马留心军事。”胡国柱道:“吾未到军中,已先算拔取荆州之计,岂待此时方能筹策?今吾往取荆州,除马将军外,无有多人知者,汝等不宜多言,惟率军直进可也。荆州守卫空虚,吾一举可得,此亦足以通川湖消息。蔡毓荣不做准备,是其失算。今与诸军约,限今夜衔枚疾走,直抵荆州。吾日间不假声息言,不过惧风声泄漏,使人知我将取荆州耳。若猝然临之,安有不胜?”
  左右皆道:“驸马神算,不可及也。”胡国柱即率军起程疾进,惟马宝待胡国柱起程后,约计将抵荆州,即挥军进发。
  时蔡毓荣接得图海催促进兵之令,即与诸将筹策。忽左右报称马宝军中已隐隐移动,毓荣道:“成都既陷,彼军必进。”即传令诸军,分头防备。
  说犹未了,又报周将马宝舟师沿洞庭而进。时清将杨捷亦分舟师防守岳州,统领杨坤正领小军与周将王胜忠对敌。是时正八月天气,正战间,南风大发,王胜忠乘风大进,矢石交飞。王胜忠更乘顺风飞发火箭,杨坤水军各船多有着火,尽皆失利。在前敌的见船已着火,多凫水而逃,在后的亦望后而退。
  杨坤撑持不住,大败而逃。周将王胜忠更乘势急进,清帅蔡毓荣听得,急令杨坤退至下流,而令陆军严守岸上,不得令周兵登岸。传令后,忽又报周将马宝已领大军来攻岳州,诸将纷请出战。蔡毓荣道:“水军已败,人心已惊。彼乘胜而来,其势必锐,有言战者斩。”诸将道:“图海公已有令催战,今大敌当前,自不敢出,何也?”毓荣道:“图海远隔,未知敌情,何必拘泥?如敌军迫近,只以坚壁矢石拒之,不得遽出。”正说间,又流星马飞报祸事,荆州已被周将胡国柱攻陷去了。诸将又向蔡毓荣请分兵以救荆州,毓荣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