遍布谣言,谓汉中已失,周兵无家可归,惟降者免死。于是吴之茂军中,纷纷投降。吴之茂制之不得,已见军中星散,自己在重围中又绝了外援,且见清兵已各路逼近,料不能解脱,于是拔剑自刎而死。自吴之茂死后,所有未降军士以主将既殁,亦概归投降,那吴之茂一军,由是全军覆没。图海更令三军,再勿解甲,尽编降兵为后路,率诸将竭力进行,望汉中而下。
  时王国兴奉王屏藩之命,打谭洪旗号往援吴之茂一军。甫至中途,已听得吴之茂全军覆没,且吴之茂已经身死。自念本军不足挡图海,况吴之茂已死,全军俱覆,进亦无益,乃折军而回。徐听得图海自倾覆吴之茂,即引大军南下,遂星夜奔回汉中,向王屏藩报道:“之茂全军覆没,吾军已亡,今图海正引大军来也。”王屏藩听得大惊,徐叹道:“此我之失计,陷吴之茂者,即我也。吾负国家,又负之茂,吾罪大矣。”言罢,咯血不止。王国兴道:“此诚国家之不幸。然胜负亦兵家常耳,以将军智勇双全,久为图海所畏,今虽失败,尚可再图。即汉中难守,亦可遄返四川,为再举计,何必灰心如此?”王屏藩道:“化平之败,吾即欲捐生,犹以一息尚存,当留身以顾大局。今回思用兵数年,周皇以十数万之众付我大权,乃数年未得寸土,反损兵折将,疆宇日蹙,吾何以见川中父老乎?”说罢,又复吐血,左右乃扶入帐中。
  屏藩自念吴之茂已死,谭洪又被伤,自己又病势危剧,川中亦不见有救兵赶到,看来汉中必难久守,那时反为敌据,更是千载贻羞。且默察大局,势难再振,若不幸国亡,更何以自处?昔武侯有云:“成事在天,不可强也。”
  计不如一死,免致后来受辱。便扶病写书,飞报川中,使速筹战守。一面令人送谭洪回川养病,俾留勇将以备缓急,即遗书以兵符交付李本纯与陈聪及王国兴,暂守汉中,即立志自尽。
  忽报图海大兵已直趋汉中,约离此不远。王屏藩听得,即遣开左右,自叹道:“吾死更不能待矣。”即拔剑自刎而死。可怜王屏藩以一员勇将,临阵数十年,卓著战功,秦陇一带土人号为虎将。自归附三桂后,清国大将多败于其手,如歼丞相莫洛,败贝子鄂洞,破图海,通平凉,一如张勇、王进宝、赵良栋、孙思克等清国号为能战者,皆为所困。乃以一着之差,卒为图海所乘,致自刎而终。当时论者,诿为天意,亦王屏藩迁延不进有以自取之也。后人有诗叹道:
  屏藩称健将,妙策困清兵。
  绩自三秦著,名从百战成。
  方期摧大敌,遽尔失长城。
  月落星沉日,吴周梁栋倾。
  当王屏藩殁时,诸将犹且未知。及听得图海大兵将到,李本纯乃与诸将入帐请令,只见屏藩僵睡,枕畔血迹模糊,已吃了一惊,近前抚之,已是死了,正不知何时自尽,各人皆为伤感。转见案上犹有遗书,李本纯观之,知是以兵符交付自己,始知屏藩昨日送书回川,及遣谭洪回川养病,早决计一死。惟李本纯看遗书,只说着自己权领兵符,并未有嘱示遗计,乃与陈旺等议道:“王将军并无一计遗下,某何能当此重任?吾已知王将军之意,彼不忍言舍弃汉中,吾非图海敌手,故亦不忍言战耳。”言罢又道:“今只有两策于此。一则力守汉中,催救兵以为后助。一则惟有先退回川中耳。”陈旺及王国兴等听得,皆面面相觑。陈旺并道:“若能守得汉中,固是上策,但恐救兵未至,汉中已陷矣。以吾军中,实无拒守之力也。”王国兴亦道:“以昔日军威之盛,且不足以抗之,况今军势既弱,人心又如惊弓之鸟,恐十天亦不能支持,又安能待川兵之至乎?故以某愚见,退即后计可筹,守则三军难保。”李本纯听罢,遂决意兵退川中,令陈旺以本部兵马保护王屏藩棺柩先行,令王国兴为第二路,自己领兵为第三路,仍打着屏藩旗号,尽弃汉中而去。当起行时已近黄昏,仍令军中放起烟火来,以为疑兵,然后乘夜退去。
  未几,图海大军亦到,以未知谭洪被伤及王屏藩已死,仍不敢遽进,方与诸将议取汉中。及两日后见屏藩军中寂无消息,使人探知周兵已经去远,遂进兵收复汉中,令暂行休兵,然后商议入川,不在话下。
  且说吴世蕃自继位之后,已回云南,改五华宫为正殿。那五华宫乃永历帝旧日行宫,三桂在滇时加以修饰,颇为壮丽。吴世蕃人颇聪明,惟向来未经军事,故一切大事皆付与诸臣。以夏国相为上柱国左丞相,决理宫府机宜。
  以马宝、胡国柱为天下大元帅,总理军事。当马宝退兵时,本欲尽行退守贵州。胡国柱人本有才,唯逆料国事难挽,颇已灰心,终日惟以诗酒自娱。其妻谏之云:“驸马为国至戚,先皇大任相属。今嗣君新位,国事未定,人心惊疑,一息尚存,亦宜奋力。若坐观成败,试问破巢之下,安有完卵乎?”
  胡国柱乃大感悟,即与马宝计议道:“贵州地形隘阻,虽足以为云南屏蔽,然我愈退让,敌兵愈进。若敌兵既进贵州,云南益形震动矣。查由湘入黔之要道约有两处,一为辰州之展龙关,一为武冈之枫木岭,大有一夫守关万夫莫敌之势。某愿以本部人马分守两要道,而将军驻兵贵州,上应湖南,下应滇守,兼应广西,以为各路声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