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全不使人代之,二人怒相谓曰:“齐君不纳我等之谏,反遭贬出戍,既约及瓜熟而代,今瓜熟而代者不至,若不预谋保身之计,祸将及矣!”
  至甫曰:“然则何如?”称曰:“吾闻公孙无知乃齐侯之从弟,先主在时,常管恤之,今齐侯减其禄爵,无知怀怨,不如遣人言于无知,弑齐侯立他为君,则我等富贵必矣!”至甫然之,连夜逃归见公孙无知,与之谋弑襄公。无知曰:“此吾志也!
  奈无所与谋之人。”至甫曰:“连称有妹在宫中,公子许以事成之后立为夫人,使彼问公,劝其出城狩猎,伏兵郭外,待其归而弑之,大事就矣!”无知然之,使连称之妹告襄公曰:“妾闻春省耕而补不足,秋省敛而助不给,此先王之善政也。齐废此政久矣,公何不修举此政,出狩郊野,使民殷国富,邻国愈加敬畏电?”襄公从之,遂命整驾出猎。
  忽一人自外而入曰:“不可出狩,车驾若出,劳民伤财,恐招奸细小人!”公视之,乃大夫鲍叔牙。襄公叱之曰:“狩乃为政急务,何劳民之有?”遂不听。叔牙退朝,与友人管夷吾曰:“齐侯政令无常,今不早去,国将亡矣!”管仲然之,叔牙遂奉公子小白,出奔于莒。管仲、召忽时为公子纠之傅,亦奉子纠奔鲁。管仲字夷吾,颍上人,少与叔牙相善,同贾分金,仲家贫,叔牙常多与之,故二人智虑相同。
  次日,襄公率众文武驾游于姑棼,转猎于贝丘,时值秋末,枫林似染,衰草连天,遂披襟感兴,而赋之曰:秋光暮兮,枫叶翻;寒威作兮,露正漫;青烟赘翠兮,光景盘桓。
  因见田畴广阔,百姓众多,又赋之曰:田畴辟兮,疆界宽;鸡犬闻兮,生齿繁;千乘之国兮,我独奠安。
  襄公在马上贪看风景,忽有一大豕,横拥于马前,公呼左右曰:“为我打去此豕!”左右举目视之,告公曰:“非豕也!乃公子彭生也!”襄公怒曰:“彭生敢现!”遂发矢射之。
  豕人立而泣曰:“尔淫妹而嫁祸于我,汝禄将终,尚敢以矢射我乎?”言讫不见。襄公惧,倒翻马下,口吐鲜血,不知人事,左右扶归。不知性命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  第二十五回齐召忽从主死节管夷吾条陈伯策

  襄公车驾回至东门,管至甫伏兵一起,刺襄公死于车中。
  连称亦归国,奉无知而立之,群臣不朝。有一人挺剑而入,数无知之罪曰:“汝弑君之贼,焉能主社稷,吾奉内宫之旨斩汝逆弑,别立新君!”无知正欲奔走,其头随剑落于殿下。众视之,斩无知者,乃中军大夫雍廪也!至甫、连称见事发,出走于外。鲁庄公闻齐国大乱无君,谓公子纠曰:“汝兄既死,无知亦亡,公子盍往正大位!”纠曰:“无一旅之师,何能兴国?”
  庄公曰:“孤助公子精兵五千,命召忽管仲送汝归国!”纠遂谢而奔出鲁国,走至中途,呐喊振天,旌旗遮日。忽人报:“莒人与鲍叔牙奉公子小白归也!”管仲告纠曰:“小白将先入齐,仲请分兵,从间道以阻之。”纠许仲从山阴后抄出,以精兵遮道,谓小白曰:“我主兄也,汝弟也,焉得争先夺位?”
  遂拈弓搭箭,直射小白。小白马上翻身一闪,其箭正中玉带之钩,白遂收其箭以囊之。时莒人奄至,管仲不能抵阻,大夫雍廪开城门,接小白入城,群臣奉其即位,是为齐桓公。公子纠与管仲攻城不下,乃回鲁请益兵来争位。
  桓公即位,赏功罚罪,升雍廪为上大夫。问群臣曰:“公子纠在鲁,孤寝食不安,此事如何?”鲍叔牙曰:“臣请精兵五千于鲁,说鲁以杀纠,如其不然,臣愿生擒纠于鲁中。”桓公听其言,遂与精兵五千,即日奔鲁,屯于长勺。牙使人递书于鲁庄公曰:“寡君以诸侯咸服,百姓戴己,故敢奉先君之祀,践其大位。但念国无二君,公子纠与寡君手足,不忍加戮,愿明公为我讨之!管仲、召忽请囚归以戮,否则齐鲁将为仇敌矣!”庄公得书,问于大夫施伯,施伯曰:“若小白为君,叔牙为臣,必强齐伯国,不如以纠和邻国也!”庄公遂召纠入朝,谓曰:“齐侯有诏杀汝!”纠曰:“鲁侯何惧小白,成我而不终乎?”左右遂拥纠斩之,将囚召忽、管仲,召忽仰天恸曰:“忽为人臣,不能为主讨贼,反事仇敌,非吾志也!”遂以头触殿而死。管仲甘心受囚。潜渊读史诗云:召忽平膺子纠恩,主已何忍苟偷生。
  莫言小谅非臣守,曾有何人追仲能。
  公子纠与召忽皆死,施伯告庄公曰:“管仲天下才也,不可送还于齐。”庄公令囚于生窦:“待孤请齐侯赦其罪,然后释囚,便为我用。”遂囊纠、忽二首级,付与叔牙归齐。叔牙将纠、忽二首级归见齐桓公,公拜牙为上宰,使预国政。叔牙辞曰:“君加惠于臣,使不冻馁,乃君之赐,若必治国家,则非臣之所能也!其管夷吾乎?臣所不若夷吾者五:宽惠柔民,弗若也;治国家不失其柄,弗若也;忠信可结与百姓,弗若也;制礼义而法于四方弗若也;执桴鼓立于军门使百姓知勇焉,弗若也。”公曰:“昔者管仲射我一箭,正中带钩,吾蒇之,以待报仇,今若得之,吾当斩首,何可更用?”叔牙对曰:“臣闻明主立贤无方,不念旧恶,管仲有经济之略,明公当置怨而用之,方能富国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