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,知必有唐兵。不归本寨,即率所部三千余人,杀奔东南上来,接住窦德玄问曰:“主公何在?”志贤曰:“已与行恭出了重围。尔可乘吾军先杀出。”德玄在前,志贤在后,且战且走。所到之处,无敢迎敌。志贤正走之间,山城(坡)上西路兵截出,断其去路。旗号分明,乃是东都人氏刘师立手下副将:一个晏明,一个洪彪。两支兵器齐举,来战志贤。约斗十余合,志贤料不能胜,夺路而走,晏明、洪彪背后赶来。志贤连人和马跌下土坑。晏、洪二贼见志贤坠于坑中,两条枪直刺下来,正夹持了志贤之髻。志贤忽涌腾而上,大叫一声:“贼将休走!”先劈晏明于坑下,郑军惊骇不迭,志贤即乘晏明之马,冲路便走。洪彪复率余骑后追。志贤大怒,复勒回马径取洪彪。二人战不三合,被志贤一刀斩于马下。杀散余军,直奔高平而回。后人有诗赞段志贤之勇云:

  大将英雄胆气豪,腰横秋水雁翎刀。折冲陷阵功劳著,斩获归营血染袍。

  又赠丘行恭救秦王之难一首:

  匹马驱驰剑戟丛,千军队里见英雄。秦王自是君人福,致使当时救护功。

  秦王回高平,在军中计点战将,止不见段志贤。正在忧虑,忽报:“志贤引数千军,血染袍铠来到。”入军中拜见秦王,俱诉以交锋斩将之事。秦王曰:“卿真将军也!”秦王赏行恭解救之功,作宴重待诸将,乃谓曰:“今日之厄,非行恭不惜性命,被数十枪,自步行以马吾乘,保出重围,几不见公等也。”言罢,亲解所服红袍一领赐之。行恭顿首拜曰:“殿下一者仗唐主之洪福,二者众将齐力,致能脱离虎口也。行恭何功焉。”

  秦王在高平与世充相拒数日,时刘武周旧将寻相日前因唐、郑交兵,引所部叛去降世充。其旧众与诸营相参为用者,亦与诸将多不相合。至是往往逃去,殆无虚日。小校报于殷开山、屈突通等。屈突通谋于殷开山曰:“寻相与敬德皆刘武周故将,今其主亡降唐。审其动静,常有不平意。今寻相见唐、郑交兵,未分成败,即以所部叛去。尚有敬德留在军中,倘亦有不测,从中应于世充,谁人可制?不如乘其未及,缚囚之以告秦王,再劝秦王诛之。除此大患,亦吾等之功也。”殷开山曰:“公言正合吾意。事不宜迟,恐走透消息不便。”众人即将敬德囚监于偏营,所部人马,各营分掌之。次日,屈突通、殷开山入见秦王曰:“敬德本刘武周之将,不得已而降。自居军中,常有不足。且其人骁勇无敌。今吾等见寻相叛去,恐敬德复生异志,着人囚缚军中。若留之,必生后患,不如杀之,以绝祸根。”秦王曰:“不然。敬德若叛,岂在寻相之后耶?且敬德为人极是忠义。吾待之不薄,安有此事?尔等虑之大过矣!”遂命释之。众人皆默然而退。

  是夜,秦王引敬德入于寝室,以白金十斤赐之,因谓之曰:“吾以诸将有疑尔欲叛我而去,虚意拘留,但欲试汝之心耳。大丈夫意气相期,勿以小嫌介意。吾终不听谗言,以害忠良。公宜体之。若必欲去者,聊以此金相助,庶表一时共事之情也。”敬德曰:“某本朔州一武夫,志在寻真主而事。自拜识大王以来,感恩不浅,恨无以报。欲为大王扫清海宇,垂名竹帛,庶效初志之万一。惟诸人见其在军中,多不相合,故疑恭有异志,特进谗言,以激大王加害于某也。敬德如果有此不忠之念,天地神明当表其心!”秦王见敬德忠言剀切,拱手称谢曰:“公宜勉力相扶。富贵功名,实与尔共之。”敬德曰:“但施犬马之劳,共图大业。”秦王大喜。敬德拜谢而退。后人有诗赞秦王善遇其下者矣:

  秦王端不听谗言,敬德忠良信不偏。暮夜赐金恩义尽,果然勋业著当年。

  却说秦王着人体探世充虚实如何,细作人回报:“世充军中连营数十里,旌旗严整,人马雄壮。见今遣人会各处人马,欲与我军决一胜负。”秦王听报,乃聚众将曰:“今世充亲来,诸公有何高见?”房玄龄曰:“近日打探军回,世充所辖郡邑,被吾军攻击,不暇为谋,决不能来会。窦建德与郑国深仇之人,彼有持迟,一时亦不肯出兵。大王只可深沟高垒,勿与之战。发檄于各处。截守世充救援。那时世充知各郡受困,必复转洛阳,为守株之计。然后大王鼓兵而东,一战可胜矣。”秦王曰:“足下之论甚高。”即发檄文会知史大奈、刘德威等,进兵攻击。不数日间,果是管州总管杨庆荣、州刺史魏陆、阳城令王雄、汴州刺史王要汉,皆来降。秦王曰:“诚不出公之料也。”

  秦王因连日未交兵,身体怠倦,欲与一二将佐多带弓弩,前往榆窠围猎。李世勣曰:“不可。水北之地,便是王世充寨栅。与榆窠止隔六十里远。倘有伏兵标何?”秦王曰:“纵世充自来,吾何惧哉。”世勣曰:“前大王与郑交兵,不知持防,致有长堤之厄。若非丘行恭之力战,那时众将亦不知大王所在。此事慎当为鉴,不宜复蹈之。”世民曰:“今日与诸君同往无妨。”遂不听世勣劝,全装惯带,绰枪上马,引五百铁骑出寨。徐世勣与数员将佐,只得随从。行至榆窠,一望平坦之地,周围广阔,乃天生一个寨场。左山陵,右川泽,前有照应,后有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