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乃于八月甲子日,群臣捧天子玺符,再拜上献。太子接玺符,升显德殿,即皇帝位,是为太宗文皇帝。遣裴寂告于南郊。其文曰:

  维年月日,朕以隋政不纲,运祚永终,士卒苦于奔命,苍生困于流离。今者豪杰云集,天下归心,登大宝长安之南,面示天命。关外之东隅,凡尔诸侯,各摅厥志,共仗忠义,守封疆而勿贰,庸供乃职;遵王化而莫违。报功厚爵,朕不吝焉。如有梗于声教,法所不私。其各体之。

  裴寂宣文以罢,大小文武群臣,各上表,行朝贺,礼毕。次日,奉高皇法驾,入养老宫,封大臣苏世长等爵,邑万户;陈叔达、裴寂邑各三千户。侍中高士廉、中书令房玄龄、宇文士及、仆射萧瑀、封德彝以下,各居原职。凡大小文武群臣,俱有赏赉。

  发诏传示天下,立妃长孙氏为皇后。后少好读书,造次必循礼法。上为秦王,后奉事高祖,承顺妃嫔,甚有内助。及为后,务崇节俭,服御取给而已。上深重之。尝与之议赏罚,后辞曰:“牝鸡之晨,惟家之索。妾妇人,安敢预闻政事?”固问之,终不对。太宗甚重之。

  却说边廷飞报入突厥,言:“秦王世民已即天子位。见有诏书,发于各国知道。”颉利可汗闻此消息,遣人召突利可汗相议曰:“今秦王初登大宝,何不因其国中未安,起二国之兵,攻入长安,可以雪前耻矣。”突利曰:“高祖以天下让与秦王,秦王必兢谨以保其国。若只起本国人马,急难取胜。惟必遣使往高丽,见国君建武王,献送金帛,以赂其心,令其起辽东人马,从海西攻长安之南;吾起本国骑兵,出雁门,攻长安之北。令唐主首尾不能救应,方可以成功矣。”颉利大喜曰:“君之计甚妙。”即日合十万余骑,离突厥,从泾州入寇。但闻鼙鼓连催,笳声悲切,胡骑卷地而来。人马至渭水,屯于便桥。

  颉利先遣心腹将执失思力入见唐主,以观虚实。飞骑报入长安,近臣奏知:“突厥二可汗合兵入寇,即日人马屯扎便桥,声势甚紧。”太宗集文武议之。中书令房玄龄奏曰:“胡寇结连高丽,为中国患。陛下新立,军士解甲未久。虽遣人再与之议和,免动干戈,亦良策也。”言未毕,忽一人于班部中走出曰:“不因此时进兵,更待何时?”众视之,乃朔州善阳人也,覆姓尉迟,名敬德,见为殿左亲军。敬德进言曰:“心不顾仁义,若复与之和,则彼念轻中国,非所以驭夷狄之道。今部众深入吾地,必不能保全而回。乞陛下假臣一万骑,斩颉利二可汗之首,致于阙下。”太宗曰:“和与战,二者皆利。且看突厥来意若何。”忽报:“颉利遣使人朝见。”太宗召入,思力进拜山呼毕,即奏:“二可汗将兵百万,见屯便桥之北,弓强刃利,请陛下定夺。”太宗怒责之曰:“吾与汝可汗在沟水之岸,面结和亲,赠之礼物无算。今可汗背盟入寇,扰我军民。汝虽戎狄,亦有人心,何得全忘大恩,犹自夸兵马强盛。今先斩汝头号令,然后发兵问二可汗之罪!”思力惊惧,再三哀告曰:“非臣之过。本二可汗失信之罪。臣特来通命也。”群臣咸为力劝,太宗乃令监囚于帅府。即遣高士廉、房玄龄引壮勇数千,于长安北道先发。又遣敬德、程知节引兵为合后:“朕将亲见二可汗。”诏令已下,高士廉、房玄龄各引兵去了,敬德等亦准备军马后应。不在话下。

  却说太宗车驾出得北门,径至渭水上,遥望见突厥人马,如叶聚蜂屯一般,金鼓之声不绝。颉利、突利二可汗,看见长安有人马出城,亦自摆开阵势。不移时,旌旗拥出,黄罗伞下,盖着唐太宗车驾,左有房玄龄,右有高士廉,背后随骑,各金盔银甲,红锦战袍。端的人雄马壮,秦王之兵矣!突利二可汗看定,认得是太宗御驾亲出,大惊,相谓曰:“思力入朝不回,唐主轻骑而来,必无好语也。”言未毕,太宗遣人出军前扬叫:“唐天子请颉利二可汗出马打话!”胡骑听得,报入军中。二可汗亦并马出,立于门旗之下。太宗隔水责之曰:“日前与君盟约,誓书战辞,何独忘之乎?”颉利无语可应,唯曰:“因陛下新立,特来定岁贡之礼。非专为入寇也。”太宗怒曰:“既议岁贡,何必结连他国,合兵大举而来?狄夷之心,贪婪不足。曾谓我中国无杀人之剑耶?”颉利听罢,各面面相觑。忽长安城北一声炮响,尉迟敬德部领精兵来到,旌甲蔽野,杀气冲天。

  颉利二可汗见唐兵势大,皆下马罗拜于地,扬声曰:“如今愿与陛下实心讲和。再不敢背约也。”太宗闻可汗之言,乃下令:“后军且退十里布阵,吾独留在此,候与颉利议和。”于是两下皆退。仆射萧瑀叩马谏曰:“戎狄之心不测,今日议和,明日又反。陛下以大军皆退,而车驾独留,倘胡兵一有他变,非所以重国体也。”太宗曰:“今突厥取以部下倾国而来者,以我国内有诛建成、元吉之难,听得朕新即位,谓我不能迎敌也。我若不出兵,示之以弱,虏必放兵大惊,不可复制。故朕轻骑独出,以疑其众。然后纵大队出城,震曜军容。彼知必战,且虏贼既深入,自有惧心。与战则胜,与和则固。制服突厥,在此一举矣。”众再不复言。忽报:“颉利遣达官来请和。”太宗许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