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,归房不题。

乞借贵庄安歇一宵,感恩不浅!”员外道:“我家中近出妖魔惊搅,恐不稳
便!”敬德说:“不妨!如遇妖魔,卑人替员外擒拿便了!”员外道:“若
降得怪物,自当重谢!”分付安排酒饭款待。又取一条铁棍,付与敬德。员
外聚集大小人口,归房不题。

山崩石坠,雷震风号。共工怒触不周山,力士锤飞秦帝辇。积雪压坍巫峡庙,狂风刮倒摘

星楼!
敬德听见声响门开,连忙拿了铁棍,站将起来,闪在一边。定睛一瞧,只见
一个形体矮胖、口似血盆、魆黑的怪物。敬德举起铁棍,大喝一声:“业怪
休走!”乘势一棍打去。那妖魔伸腰展背,径奔过来,左盘右踅,里滚外撩,
寒风凛凛,冷气飕飕,星移斗转,月暗云迷。从三更直打到五更,敬德性如
火发,奋勇一棍,拦头打去,正中妖魔。那妖魔折身往后园跑去,敬德随后
紧追。只见钻进水沟躲避,再下见些踪迹。敬德手内擎着铁棍,就守庄沟边,
坐在地上,不觉一个盹睡着了。一会儿日出东方,天色已亮。员外一家宅眷,
起来开了内门,带着仆从,走出厅前,不见了尉迟。员外道:“那汉一定着
妖魔的手了!”四下里寻不见,直至后花园中,只见尉迟头枕着膝,睡在水
沟边,鼻吼如雷。员外近前唤醒:“大汉!天明了,还这等好睡!”尉迟欠
身而醒。但见:

茸茸细草披烟润,灼灼娇花带露香。

睡觉不知天已白,半疑残月半疑霜。

敬德连忙站起来,与员外施礼,道:“夜来果有个妖魔!与我闹了半夜,
被我拦头一棍,他就跑。是我直赶到此间,他往沟里钻了下去。我恐失忘了
所在,就守在此。你家有锄头,取一把来,待我掘将下去,务要寻个下落!”
员外唤家童取了锄头来,递与敬德。敬德手执锄头,往沟内掘将下去,约有
四五尺深,又是一层石板。石板底下,有一块车轮大小,四边俱魆黑、中间
带微红、名为“红心刃铁”。尉迟双手掇将起来,讨两条麻绳,拴缚停当。
敬德问:“员外!这个东西,你要也不要?”员外道:“成精的东西,我要
他做什么?”敬德说:“既不要,我替你拿去撩掉了罢!”员外道:“大汉
千万撩远些,省得又来家里为祸!”尉迟说:“员外但放心,我知道了!”
员外一面分付置酒饭与尉迟吃,又取几贯钱送与尉迟。尉迟辞别员外,把这
块铁背在肩上,离了庄院,往前就行。时逢夏月,天气甚是炎热。怎见得?

浇汤烂石,畏日煎沙。万方支住红炉,身也浑居金甑。水云接引横云汉,林鸟无声掩翠荫。
敬德行有数十里之地,自觉身体有些倦怠,却遇着一株合抱不来大槐树。
敬德走近树边,放下了铁,坐在绿荫之下歇凉。看那槐树,果然生得好!

虬枝屈曲,直于嵯峨。千层黛色拂青霄,百匝浓云遮白日。扶疏高蕊,每看花发三秋;萧

瑟寒风,最喜凉生九夏。黄萼能催文学士,绿阴堪憩路行人。

只见一个白发苍颜老者,也来到树下歇凉。老者问说:“大汉!你这块
铁,可卖与人么?”敬德心下自想:“我要这铁也无用,且卖几贯钱,也好
盘缠!”回言:“我也要卖与人。”老者说:“要多少钱?”敬德说:“要
一百贯钱。”老者说:“价钱不多!只是我没现钱,你肯赊与我么?”敬德
说:“赊不打紧,不知老丈住居,明日到何处取讨?”老者说:“不妨!同
我去认着家里,你好来取!”敬德心下自想:“就赊与他,强似撩掉了!”


那老者把铁掇上肩,同敬德一路就行。行到一座山岭,那老者把手指一指岭
边,粉壁墙垣,四围竹篱环绕。“此问就是草舍,却值老妻探亲不在,不得
奉茶。还有一言,铁且赊你的,待我造成兵器卖与人,方才有钱还有。你须
记着我这去处,唤做小井山,走鹿岭,李铁家就是!”敬德说:“老丈量不
食言,我知道了!”长揖而别,径往朔州城去。

那老者把铁掇上肩,同敬德一路就行。行到一座山岭,那老者把手指一指岭
边,粉壁墙垣,四围竹篱环绕。“此问就是草舍,却值老妻探亲不在,不得
奉茶。还有一言,铁且赊你的,待我造成兵器卖与人,方才有钱还有。你须
记着我这去处,唤做小井山,走鹿岭,李铁家就是!”敬德说:“老丈量不
食言,我知道了!”长揖而别,径往朔州城去。

言未绝,只见头目来禀:“外面一千乡民来告荒!”范君章说:“着他
进来!”众百姓一齐到中军帐跪下,范君章问说:“你这干乡民,哪里来的?
有何事故?”众人中有几个年高的,上前答应:“小人是本州管下金龙池地
方住人。近来他中出一水兽,伤害地方,逢人吃人,鸡犬六畜,不留一个。
吃得白骨遍野,百余里田地,不得耕种。断阻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