敬瑄听了大喜。只见令孜倒又沈吟起来,半晌说道:“这两个结义兄弟,当差比你久,资望比你高,那三川只有两川最好,我若保给了你,他们必然多心,弄得生出意见来,不肯同心出力,怎能敌得住崔安潜呢?”又道:“有了,我这么一办,教他们都感激我,而且也没话可说。我就是这个主意!”便对敬瑄道:“你的击球,比他们二人,高下如何?”敬瑄道:“兄弟自从管领了神策军,一心要讨圣上的欢喜,用尽了心思气力,学得十分精熟。与他们比较起来,虽互有胜负,只是兄弟赢得多些。”令孜道:“你从明日起,稍稍的在后花园里练习那个鸳鸯脚的球法。我见圣上常以此法取胜。兄弟,你好好的练着,我自有道理。”过了数日,令孜乘着无人的时,便对僖宗说道:“现在黄巢北来,他是个流寇,行踪不定的。设一旦西上,如何是好?侍臣想教兄弟陈敬瑄,与结义兄弟杨师立、牛勖三个人,派兵镇守三川。万一有变,好作个准备,望求皇爷恩准。”僖宗道:“我也听得外臣奏道,黄巢此番北来更加利害。难为卿家想得周全,就是这样的办去。”令孜见准了,又说道:“三川之中,西川更为重要。他们三人如何分配?侍臣恐有嫌疑,不敢擅保,还求皇爷想个好法,使他们三人各凭本事,分过高低。事在圣裁,伏候睿夺。”那僖宗听了,便道:“我倒有一个法子,就教他们赛赛球罢!谁得第一筹的,即作西川;得第二筹的便作东川。各凭真实的本事,又公平又热闹,岂不好吗?”令孜听了,正中下怀,便道:“皇爷这样的选拔人材,真是古今稀有的了!”忙谢恩下来,传了圣旨。那三个将军各自遵了,谨择次日举行大典。
  且说那日一早,令孜命人打扫了球场,设立了球门。又将那讲武榭打开,铺陈一切金玉古玩,当中安了那八宝九龙嵌金点翠的一个御座,预备了雕花白玉球筹。辰刻百官陆续聚会,衣冠济济,好不热闹。一到午时三刻,那僖宗皇帝带着紫金冠,穿着衮龙袍,骑着玉花马,围着明珠带,前后神策军侍卫着,来到球场。按辔徐行,在讲武榭前下马,升了御座,百官上前罗拜已毕,便教那教练,使将五花皮革作成的个大球放在场中,宣了旨意,叫了口号。只见陈敬瑄、杨师立、牛勖三个人,都穿着五彩丝绣的球衣,趿着堆云粉底的皮靴,雄纠纠气昂昂跑了出来,争着那个球就踢。先是牛勖踢了一脚,踢得偏了些。杨师立心慌,赶着一脚又太高了,落了下来。二人又来强着踢,那知陈敬瑄眼快,早将左脚一点,将那球点到齐腰,杨牛二人侧赐了一个空,两足相碰,用力过猛,都震得麻了。这敬瑄等那球落到脚边,早飞起右脚来咚的一声,那个球便飞过球门去了。僖宗及两旁侍立的百官齐声喝采。敬瑄喜孜孜的走到讲武榭前,得了第一筹,谢过圣恩,贴在一旁。这杨师立再与牛勖比赛起来,被师立先踢出了球门,便得了第二筹。剩下牛勖,便不踢也得那第三筹。虽然心中有些不快,但也只怨得他的脚不随心了。当下僖宗便命敬瑄做西川节度使,杨师立做东川节度使,牛勖为山南西道节度使。三人俱各谢恩,百官上前称贺,田令孜好不欢喜。那陈敬瑄更感激他的哥哥教他练的鸳鸯脚好,不然那能做西川节度使呢?那知长安城中一人传十,十人传百,都道陈敬瑄因击球第一,得了西川节度使,因此长安城中击球之风更甚。早恼了一位御史侯昌业,上了一本,虽不敢明言这事,上面说道现今盗贼满关东,而上不亲政事,专务游戏,赏赐无度、田令孜专权无上、天文变异,社稷将危等语。令孜见了,打听僖宗在西苑与小黄门及诸位年少亲王赌鹅,他便拿了来。那僖宗正因亲王们的鹅斗赢了,要把五十万钱的官价买那一头鹅养在宫内,好不欢喜。今见令孜拿了一个表章前来,那里爱看,便叫令孜念与他听。令孜便遵旨高声朗诵了一遍,当着众人在前,僖宗怎的不怒?令孜又忙到御前,跪在地下奏道:“侍臣奉职无状,反累圣明。请皇爷贷臣一死,放臣还家罢。”僖宗扶起令孜,便道:“卿家不要如此。想侯昌业受国厚恩,反出这种狂妄之言,真是该死。待我慢慢的处治他。”令孜听了此话,便忙叫神策军拿了昌业到内侍省内,不问青红皂白,可怜一位直言敢谏的良臣,竟自赐了一死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九回 诈中诈高骈受骗 恩外恩薛能被戕
  话说陈敬瑄仗着哥哥田令孜的势力,得了西川节度使,同着杨师立、牛勖,带领人马一齐前往上任。因行李辎重太多,便行得迟慢些。那西川的人,因这陈敬瑄出身微贱,是个许州买烧饼的,忽然得了本地节度,谁不惊异?早有青城县的妖人,便想冒充敬瑄,带着徒众诈取西川,图个一时的富贵。走到驿栈中,要找一匹上好的白马,骑着摆摆节使的样子,谁知被马步使看破了,教人捉住,问他不服,灌了些狗血,那妖人只得说了。富贵尚未图着,肠胃里到染了些狗膻。不到几天,敬瑄来了,更是大怒,吩咐斩首示众。且说那崔安潜接着陈敬瑄代他的圣旨,明知是田令孜记着前仇,故意与他作对,有心要抵抗不交,又打听带着牛杨二将,人马甚多,难以取胜;设若打败了时,少不得要做不忠之臣。只得忍了气办了交代。朝廷见他顺从,命他做个太子宾客分司。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