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皇帝及太上皇后梓宫,并送韦太后归朝,又还河南疆境。”高宗大喜,而谓秦桧曰:“若是金国许还朕父皇梓宫及母后回朝,但彼有所求,朕俱从之。”秦桧奏曰:“此诚为陛下之孝也。”帝复遣王伦充奉迎梓宫使,诣会宁见金主,专议是事。临行,赵鼎谓伦曰:“公承君命,若见金主,先具书谢废去刘豫,次请太上皇梓宫及韦太后还朝。遇问礼数,则答以‘君臣之分已定’;问地界,则答以‘大河为界’。二事使者之大旨,或不从则已。”王伦受命,即辞帝而行。迤逦至会宁,朝见金主,道以高宗之意。金主闻奏未决。会挞懒从河南回,奏曰:“既中国与陛下讲和,请以废齐王旧地与宋。至于梓宫及韦后,尚容再议。”金主命群臣证之,斡本言曰:“若还河南故地,宋若得志,他日虽有数十万雄兵,亦不可得也。”力陈不可。东京留守完颜宗隽曰:“我以地与宋,宋必德我,何以不可?”完颜宗宪折之曰:“我俘宋人父兄,怨非一日,君复资以土地,是助仇也,何德之有?勿与为计之善。”蒲卢虎与挞懒、宗隽执议以河南、陕西地还宋,必有厚报。金主从之,遂遣太原少尹乌轮思谋及太常少卿石庆与王伦同来宋国,先议岁贡定分之礼,然后归其故地,不在话下。
  绍兴八年春正月,高宗与廷臣复议定都之所。或言临安天下之胜,真帝王都也,请车驾幸此。参知政事张守言:“建康自六朝为帝王都,气象雄伟。且据都会以经理中原,怀其险阻以捍御强敌。陛下席未暖,今又巡幸,百司六军有勤动之苦,民力邦用有颇费之忧,愿少安于此,以系中原民心。”帝以问赵鼎。鼎曰:“依臣所拟,临安为上,建康次之。”帝遂从鼎等所奏,即日下诏巡幸临安。众百官一齐随大驾至临安,自是以为定都矣。张守遂力求去。帝以刘大中参知政事,王庶为枢密副使,以张宗颜知卢州,徙刘锜屯镇江,秦桧为尚书右仆射兼枢密使。桧既相,诏命下,朝士相贺。独吏部侍郎晏敦复有忧色,曰:“奸佞之人为相,国事坏矣!忠臣死矣!”闻者皆以其言为过。
  忽阁门大使奏金国遣人来复命,帝召入。王伦与乌陵思谋及石庆朝见高宗,备奏来意。高宗谓群臣曰:“若是先帝梓宫果有还日,便迟数年无伤。只母后韦氏年高,朕朝夕思念,愿得早归国以惬朕怀,是望和议早成也。”赵鼎、刘大中力陈不可。帝着令金国使臣暂于馆驿停止,仍遣王伦如金。次日,复与诸僚商议其事。秦桧奏曰:“陛下屈己称臣而专主和议者,此人主之大孝也。群臣见主上称臣于外国而愤怒不平,乃人臣之至忠也。今臣僚畏首尾,多持两端,此不足与断大事。若陛下决欲讲和,乞专与臣议,勿许群臣得预,则事斯成矣。”帝曰:“朕独委卿主行。”桧曰:“臣恐未便。望陛下更思三日,容臣别奏。”又三日,桧复留身奏事。帝意欲和甚坚,桧奏犹以为未也,复进前说。又三日,桧复留身奏事,知帝意不移,乃奏曰:“臣如今为陛下主和议之策,容臣退思以具奏。”帝许之。桧即退出,与中书舍人勾龙如渊议曰:“廷臣不预和议者,惟赵鼎、刘大中二人执坚,君有何计排之?吾当重报于汝。”勾龙如渊曰:“相公为天下大计,而邪说横起,盍不择人为台谏,使尽系去之,则事定矣。”桧大喜,次日奏帝,即擢如渊为御史中丞。如渊随劾奏异议者,帝遂罢赵鼎出知绍兴府,刘大中罢参知政事职,卒成桧志矣。

  
  






第四十九回 议求和王伦使金


  却说金主竟遣右司侍郎张通古、签书宣徽院事萧哲为江南诏谕使,同王伦使中国,许归宋河南、陕西地。张通古承诏,即辞熙宗,与一行人离了金国,所过宋州郡,挟要官守以臣礼迎接。至泗洲,守臣向子见之,言论自若,不肯拜。通古怒曰:“尔何等人,见使命不下礼。”子堙曰:“大国衣冠,岂屈尔小邦。”通古令左右执之。王伦曰:“使君若执守臣,恐惹不测,望侍郎恕之。”通古怒未息。予堙亦不辞,昂然而出。即具表上言和议之非,遂乞致仕。
  通古至临安驻扎,先遣人宣传金主诏书,要帝待以客礼。
  帝与廷臣商议用何礼待使客。秦桧奏曰:“金国来传诏旨,未见国书,当有封册敕命,乞陛下屈己以受之,金行人必以来命实告矣。”帝曰:“朕嗣守太祖、太宗基业,岂可受金人封册!
  卿等当徐议之。”于是朝论籍籍。有杨沂中、解潜、韩世忠一 班官员,相率诣尚书府见秦桧,曰:“金使以熙宗命,欲屈至尊受其诏谕,内外军民汹汹。丞相国之重臣,所见若何?”桧曰:“适见天子,圣上不允。吾议可同公等见谏台中丞勾龙如渊商议,必有定见。”杨沂中与解潜等既退,次日诣都堂,与桧议于勾龙如渊。如渊遣人召王伦至都堂,责之曰:“公为天子使,通两国和好,见金主,当为彼中反复论定,然后复命。
  今事未定,安有同使至而后讲者。致至尊受制于金人,尔之罪也。”伦泣曰:“伦受君命,不俟驾而行,万死一生往来虎口者数四,本欲息中原士民免冒锋镝之苦。今日中丞乃责伦如此,伦复何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