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还本镇。”高宗允奏,即遣使召回诸路官军。只有岳飞人马不回,复具表奏曰:“金将家小尽聚在东京,即目兀朮累战累败,锐气已丧。探事人报,兀朮老小尽夜渡河北去,辎重皆弃。
  况今豪杰向风,士卒用命。天时人事,强弱已见。时不再来,机会难得。臣实谓恢复中原,在此一举。今若召臣回还,挫了十年之功,一旦而废。若不乘时,必留后患。愿陛下图之。”高宗得奏,因与秦桧专主和议,遂不允。秦桧恐岳飞成功,则背金人之约,祸及己身,乃暗使台臣王次翁等力请于朝曰:“即今诸帅皆将领回镇,只有岳飞孤军在外,不可久留,诚恐有失,乞促班师。”高宗准其议,连发金牌,前去召还岳飞。
  是时,岳飞在朱仙镇,尽力谋划克复两京之计。只一日之间,金字牌递到札子一十二道。岳飞不胜愤激,东向再拜曰:“臣十年之力,废于一旦。非臣子不能称职,实在廷奸佞之误陛下矣。”拜讫,呜咽流涕。军中将士无不切齿。后人有降箕仙者,得钟、吕联句题《吟宋鄂王墓》云:金牌十二促还军,黄雾遮天白日昏。
  大厦可人支一木,腥风从此汗中原。
  青泥尚染苌弘血,东市犹衔蕴古冤。
  欲斲当年奸桧首,南枝树下祭忠魂。
  岳飞与众将愤惋未已,又见丞相府差田思中赍金字牌,递到尚书省札子,到于军前,催促岳飞即速领兵回还鄂州,听候加官受赏,其边庭军务朝廷自有处置。若有稽迟,即是抗违宣命。岳飞见札子,默然莫对。帐前转过岳云、张宪告曰:“今日兀朮计穷,取东京只在眼下。岂不闻将在军令,君命有所不受。伏望大人暂停数日,待擒了兀朮,修理宫阙,迎取圣驾回 京,那时以功赎罪,未为晚矣。”田思中见岳飞部下不肯回,因谓飞曰:“招讨父子忠孝人矣,岂不知君臣礼哉。今朝廷连召招讨回军,欲拟封爵,实报功臣之盛典也。今若弗随诏而回,久后朝廷见罪,功过自不相掩耳。招讨其熟思之。岳飞沉吟半晌,谓岳云等曰:“我父子与部下尽忠报国,今如抗违君命,反为逆臣矣。况朝廷十二次金牌来到,如何到得不回兵。尔等勿再犹豫。”下令各营准备起行。先令使臣田思中回奏,临歧飞谓之曰:“切不可漏泄我回军机事。”思中曰:“谨当受教。”即辞了岳飞,驰驿回还临安。

  
  






第五十七回 秦桧怒贬张九成


  且说岳飞唤过张宪、王贵二人近前,密与之曰:“我今所领三十万兵,内分一半与尔二人,领回淮南驻扎。其余人马,吾带回鄂州,以待朝廷之命,此须不可令外人知觉。”张宪、王贵密受令而去。此时岳飞探知兀朮已渡河北走,因教大小三 军拔营,离了朱仙镇,自郾城引还。其附近州县士民听得岳侯班师,各遮马痛哭而诉曰:“我等因相公檄文传到,欲复两京,以此父老士民,皆头顶香盘,箪食壶浆,迎接官军,金人悉知之。今相公复领兵离此,我等必遭虏骑所歼无噍类矣。乞相公暂停数日,待取了汴京,委将镇守,方能保吾家属,免被金人苦虐。”言罢放声大哭。宋军见之无不心酸。岳飞在马上亦泣下,即令人捧将金字牌一十三面,尚书省札子十三道,与众人看曰:“非我遗弃汝等,今因朝廷连降金字牌到此,促我班师,此时不敢擅留也。”因谓之曰:“我当驻兵五日,尔等可速迁徙,以免金人祸也。”众人闻其说,哭声震野,各携妻孥而南者,犹如墟市。岳飞急奏以汉上六郡闲田,给处所徙士民。
  兀朮在汴探听得岳飞回兵,知是秦桧之谋,大喜,欲分兵追击之。左右曰:“岳侯机深智足,太子未可轻动。若追,恐坠其计也。”兀朮从其言。不数日,而河南新复府州皆为金人占去。兀朮忧虑中原士民有怀贰心,与龙虎大王等计议。龙虎大王曰:“元帅宜置屯田法以处之,自能制其去,又可以充足军饷也。”兀朮曰:“其法安出。”龙虎大王曰:“略效古制,凡女真及契丹之人,令其将本部徙居中州,与当地百姓杂处,计其户口,以官田付之,使自播种,至春秋量给其衣服。如此重养之。若遇出兵时,则又给与钱米,安其室家。着令于界上筑起壁垒,使村落间庶防宋人侵扰。此策正宜行在今日也。”兀朮闻之大喜,遂着其令以行。果是未数年间,屯田之所,自燕地至河南,及淮陇以北,俱有之矣。
  却说田思中回奏,高宗曰:“即今岳少保随金牌御札,领军还自郾城,令臣先回复奏。”高宗未下命,秘阁修撰张九成率廷臣喻攉、陈刚中、凌景夏、樊光远、毛叔度等奏曰:“岳少保指挥所部,克日恢复两京。陛下正须手敕勉励,使之得就此举。深雠可雪,故疆可龋而信谗言,诏其班师,致使两河忠义知朝廷不复用兵。将士解体,竟为南渡之偏安,可胜惜哉。”秦桧廷诘之曰:“昔公曾与赵尚书言金实厌兵,而张虚声以撼中国。因奏圣上,道彼诚能从吾所言,则与之和,使权在朝廷。
  公此言众皆知之,今日何不成前言乎?”九成曰:“九成何为异议?特不可图苟安耳。”桧复曰:“立朝须优游委曲,方可保其位也。”九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