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难忘道德,朝暮悬悬。一日执竿叹息,作诗曰:
  
  “自别昆仑地,俄然二四年;商都累半载,直谏在君前。弃却归西土,溪执钓先;何日逢真主?披云再见天。”
  
  子牙作罢诗,坐於垂杨之下,只见滔滔流水,无尽无休,彻夜东行,煞尽人间万苦。正是:惟有青山流水依然在,古往今来尽是空。子牙叹毕,只听得一人作歌而来。
  
  “登山过岭,伐木丁丁;随身板斧,斫劈枯。崖前免走,山後鹿鸣;树梢异鸟,柳外黄莺。见了些青松翠柏,李白桃红;无忧樵子,胜似腰金。担柴一石,易米叁升;随时蔬菜,沽酒一瓶。对月邀饮,乐守山林;深山陋僻,万壑无声。奇花异草,悦目赏心;逍遥自在,任意纵横。
  
  樵子歌罢,把一担柴放下,近前少憩,问子牙曰:“老丈我常时见你在此执竿钓鱼,我和你相一个故事。”子牙曰:“相何故事?”樵子曰:“我与相一个渔樵问答。”子牙大喜:“好个渔樵问答!”樵子曰:“你上姓贵处?缘何到此?”子牙曰,“吾乃东海许洲人也,姓姜名尚,字子牙,道号飞熊。”樵子听罢,扬笑不止。子牙问樵子曰:“你姓甚名谁?”樵子曰:“吾姓武名古,祖贯西岐人氏。”子牙曰:“你方才听吾姓名,反加扬笑者何也?”武吉曰:“你方才言号飞熊,故有此笑。”子牙曰:“人各有号,何以为笑?”樵子曰:“当时古人,高人,贤人,圣人:胸藏万斛珠玑,腹隐无边锦绣。如风后力牧、伊尹、傅说之辈,方称其号。似你也有此号,名不种实,故此笑耳。”我常时见你绊绿柳而垂竿,别无营运,守枯株而待兔,看此清波,识见未必高明,为何亦称道号?武吉言罢,却将溪边钓竿拿起,见线上那钧直而不曲,樵子抚掌大笑不止,对子牙点头叹曰:“有志不在年高,无谋空言百岁。”樵子问子牙曰:“你只钓线何为不曲?古语云:「且将香饵钓金鳌。」我传你一法,将此针用火烧红,打成钩样,上用香饵;线上系浮子,鱼来吞食,浮子
  自动,便知鱼至。望上一提,钩钓鱼腮,方能得鲤,此是捕鱼之方。似这等钩,莫说叁年,就百年也无一鱼到手。可见你生性愚拙,安得妄号飞熊?“子牙曰:”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老夫在此,名虽垂钓,我自意不在鱼。吾在此不过守青云而得路,拨尘翳而腾霄。岂可曲中而取鱼乎?非丈夫之所为也。吾宁在直中取,不向曲中求;不为锦鳞设,只钓王与侯。
  吾有诗为证:
  
  “短竿长线守溪,这个机关那得知;只钓当朝君与相,何尝意在水中鱼。”
  
  武吉听罢大笑曰:“你这个人也想王侯做,看你那个嘴脸不相王侯,你到相个活猴。”
  子牙也笑着曰:“你看我的嘴脸不相王侯,我看你的嘴脸也不甚好。”武吉曰:“我的嘴脸比你好些,吾虽樵夫,真比你快活;春看桃李,夏赏芰荷,秋看黄菊,冬赏梅松,我也有诗:
  
  “担柴货卖长街上,沽酒回家母子欢;伐木只知营运乐,放翻天地自家看。”
  
  子牙曰:“不是这等嘴睑,我看你脸上气色不甚麽好。”武吉曰:“你看我的气色怎的不好?”子牙曰:“你左眼青,右眼红,今日进城打死人。”武吉听罢叱之曰:“我和你开笑戏语,为何毒口伤人?”武吉挑起柴,径往西岐城中来卖。不觉行至南门,却逢文王车驾,往灵台占验灾祥之兆,随侍文武出城,两边侍卫甲马。御林军人大呼曰:“千岁驾临,少来!”武吉挑着一担柴,往南门,市井道窄,将柴换肩,不知塌了一头,番转肩担,把门军王相,夹耳门一下,即刻打死,两边人大叫曰:“樵子打死了门军。”即时拿住,来见文王曰:“此是何人?”两边启奏:“大王千岁,这个樵子不知何故,打死门军王相。”文王在马上问曰:“那樵子姓甚名谁?为何打死王相?”武吉启曰:“小人是西岐良民,叫做武吉;因见大王驾临,道路窄狭,将柴换肩,误伤王相。”文王曰:“武吉既打死王相,理当抵命。”即在南门画地为牢,竖木为吏,将武吉禁於此间。文王往灵台去了。纣时画地为牢,止西岐有。此时东南北连朝歌俱有禁牢,因文王先天数祸福无差,因此人民不敢逃匿;所以画地为狱,民不敢逃去。但凡人走了,文王演先天数算出,拿来加倍问罪。以此顽猾之民,皆奉公守法,故曰画地为狱。且说武吉禁了叁日,不得回家。武吉思母无依,必定倚闾而望,况又不知我有刑陷之灾,因思母亲放声大哭。行人围看。其时散宜生往南门过,忽见武吉悲声大哭,散宜生问曰:“你是前日打死王相的,杀人偿命,理之常也。为何大哭?”
  武吉告曰:“小人不幸遇逢冤家,误将王相打死,理当偿命,安得埋怨。只奈小人有母七十
  馀岁,小人无兄无弟,又无妻室,母老孤身,必为沟渠饿殍,骸暴露,情切伤悲。养子无益,子丧母亡,思之切骨,苦不堪言。小人不得已放声大哭。不知回避,有犯大夫,祈望恕罪。“散宜生听龙,默思久之,若论武吉打死王相,非是斗殴杀伤人命,自无抵偿之理。宜生曰:”武吉不必哭,我往见千岁启一本,放你回去,办你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