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他一个斩草除根。第三件,齐集府衙门,捉住柳知府,不要伤他性命,只要叫他写张伏辩与我们,打死洋人之事不准上详,那时候万事罢休。他要性命,自然依我。”众人听了,齐说有理。当下便有几百人分头四出,吩咐大小铺户关门。各铺户见他们来势凶猛,谁敢不遵?黄宗祥自己带领着一帮人步出西门,找到高升店,其时已有上灯时分,且说是日午后,住在高升店里的那个矿师,已经得了外面消息,怕有考童闹事,所有他的伙伴与同来的翻译、西崽人等,通统不敢出门。金委员为了此事,也着实担忧。自己悄悄穿了便服,步行到府衙门,请柳知府设法保护。一路上看见人头拥挤,心下甚是惊慌。到得府衙门,齐巧柳知府送过首县老师出去,独自一个在那里愁眉不展。一听他来,立刻请见。见面之后,金委员未曾开口,柳知府先问他外头信息如何?金委员便将外头听来的话,与街上看见的情形,说了一遍。
  柳知府道:“兄弟已经照会营里到店保护。顶好是早点搬到兄弟衙门里来住,省得担心。”金委员道:“地方上动了众,无论那里都靠不住。”金委员又要柳知府亲自出城弹压保护。柳知府正在为难的时候,只见门上几个人慌慌张张的来报,说有好几百个人都哄进府衙门来,现在已把二门关起,请金大老爷就在这里避避风头。金委员连连跺脚,也不顾柳知府在座,便说倘若他们杀死外国人,叫我回省怎么交代?柳知府也是长吁短叹,一筹莫展。众家丁更是面面相觑,默不作声。里面太太小姐,家人仆妇,更闹得哭声震地,沸反盈天。外头一众师爷们,有的想跳墙逃命,有的想从狗洞里溜出去。柳知府劝又不好劝,拦又不好拦,只得由他们去。听了听二门外头那人声越发嘈杂,甚至拿砖头撞的二门呼呼的响,其势岌岌可危。暂且按下,再说高升店里的洋人,看见金委员自己去找柳本府前来保护,以为就可无事的了。谁知金委员去不多时,那学里的一帮人恰恰赶来。幸亏店里一个掌柜的人极机警,自从下午风声不好,他便常在店前防备。还有那营里县里预先派来的兵役,也叫他们格外当心,不可大意。当下约有上灯时分,远远的听见人声一片,蜂涌而来。掌柜的便叫众人进店,把大门关上,又从后园取过几块石头顶住。又喜此店房屋极多,前面临街,后面齐靠城脚,开开后门,适临城河,无路可走,惟右边墙外有个荒园,是隔壁人家养马的所在,有个小门可以出去。那洋人自从得了风声,早已踏勘明白,预备逃生。说时迟,那时快,只听得外面人声愈加嘈杂,店门两扇几乎被他们撞了下来。掌柜的从门缝里张了一张,只见火把灯笼,照如白昼,知道此事不妙,连忙通知洋人,叫他逃走。洋人是已经预备好了的,便即摈去辎重,各人带一个小小的包囊,爬上梯子,跳在空园。
  四顾无人,便把这家的马牵过几匹,开开后门,跨上马背,不顾东西,舍命如飞而去。这里掌柜的见洋人已走,仍旧赶到前面。心下思量,若不与他们说明,他们怎肯干休?将来我的屋还要被他们踏平。倘若说是我放走的,愈加不妙,不如说是还在城里,把他们哄进了城,以为缓兵之计。主意打定,便隔着门,把洋人早到城里的话,说给众人。众人不信,齐说要进来看过。掌柜的便同他们好说歹说,说我们大家是乡邻,你们也犯不着害我。黄举人隔着大门说:“有我在这里,决不动你一草一木!”立逼着要开门进去。掌柜的那里敢开?后来始终被这些人撞破大门,一拥而进,搜了一回没有,顺手抢了多少东西。店里的人,逃走不及,很有几个受伤的。众人见洋人果然不在店内,然后一齐蜂拥入城,直奔府衙门。刚刚走进城门,碰着营里参府,带领了标下弁兵,打着大旗,掌着号,呼么喝六而来。这绿营的兵固然没用,然而出来弹压这般童生,与一班乌合之众,尚觉绰绰有余。众人见此情形,不免就有点七零八落,参差不齐。及至参府到了高升店,一问洋人说是在府里,晓得这般人一定是要闹到府里去的,倘若闹出杀官劫狱的事情,那时干系更重,立刻拨转马头,打着旗,掌着号,亦往本府衙门而。而到得府前,才过照墙,参府便命营兵站定。照里一望,但见人头十分拥挤,听说知府大堂的暖阁已轻拆掉,亏得二门坚牢,未曾撞破。一干人还在里边吵闹。参府估量自己手下这几个老弱残兵,如何抵挡他们得过?心生一计,暂且摆齐队伍,把守在外,只是呜呜的掌号,恐吓他们。里头有人走了出来,也不去追赶,由他自去。等到这班人散走了些,再作道理。当下众弁兵听令,果然在照墙外面呜呜的掌号掌个不住。且说里头这班人,一无纪律,二无军器,趁得人多手众,拆掉一个暖阁,无奈一个二门,敲死敲不开。看看天色已晚,大家肚里有点饥了,有些溜了回去吃饭。等到回来,只见府门前呜锣掌号,站着无数营兵,便也不敢前进。里头的人,听见外头掌号,不知道发了多少兵前来捉拿他们,人人听了心惊。不知不觉,便三五成群,四五作队的走了出来。及至走出大门,见营兵并不上来捕拿,乐得安心回家。这时候只有去的,没有来的,不到三更天里头,只剩得二三百人了。这二三百人因为一心只顾攻打二门,没有晓得外面的情形,所以还在那里厮闹。外面参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