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甲出身,心地到还明白,决不至此。”
  西卿听了这一番晓畅的议论,拜服到地,忖道:“怪说那种见识做那种事业,你看我这大哥,说的话何等漂亮,所以才能够做到侍郎,且慢他处处替龙老父台开释,一定是为的我那句话说错了。”因即改口道:“大哥的话一些不错,做兄弟的原也疑心,那有本官串通强盗杀教士的道理,但是百姓纷纷传说,不由人不信。”
  东卿听了,点点头,就晓得西卿此来,也是被谣言所惑的了。
  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二十九回
  修法律钦使回京 裁书吏县官升座
  却说畲东卿听了西卿的话,就知他是被谣言所惑,因道:“师县的事要是真的,龙在田总有信来合我商议办法,你既然全眷进府,不妨多住些时,听那边的信便了。”当日就留西卿在花园里吃中饭。西卿虽同他认了本家,还不曾到过花园。这番大开眼界,见里面假山假水,布置得十分幽雅。正厅前面两个金鱼缸,是军窑烧的,油粉里透出些红紫的颜色来,犹如江上晚霞一般,当时他就爱玩不置。东卿说是某方伯送的。摆出菜来,虽不十分丰富,倒也样样适口,把个西卿吃得鼻塌嘴歪,称羡不已。将晚瘾发,辞别回去,心上后悔不该来的,糜费了许多盘川。且又家内乏人照应,那些值钱的东西倘是遗失了,倒也可惜。起先替家里的人说得太矜张了,不好改口,又恐被那王家表弟所笑,却颇佩服这表弟的先见。当下就请了他表弟来,强他在烟铺上躺着谈天解闷,不知不觉又提到嵊县的事。
  济川道:“据我看来,杀教士是真的,兵船停在海口也是有的,外国兵船到外停泊,那有什么稀罕?只这洗城的话有些儿靠不住,表兄后来总要明白的。”西卿这番倒着实服他料得不错,只自己面子上不肯认错,就说:“愚兄当时也晓得这个缘故,只是捕厅家眷既走,恐怕胆大住下,有些风吹草动,家里人怪起我来没得回答。况且老母在堂,尤应格外仔细才是。”济川道:“那个自然。此来也不为无益,山、会好山水,小弟倒可借此游游。”西卿听他说话奚落,也就不响。过了两日,东卿叫人请他去看信,西卿自然连忙整衣前去。见面之后,东卿呵呵大笑道:“老弟,嵊县的事,果然不出愚兄所料。”说罢,把一封拆口的信在桌上一掷道:“你看这信便知道了。”西卿抽信看时,原来里面说的,大略是某月某日,有某国教士从宁波走到敝县界上,不幸为海盗劫财伤命,现在教堂里的主教不答应,勒令某缉获凶手,但这海盗出没无定,何从缉起?要是缉不着,那外国人一定不肯干休,自然省里京里的闹起来,某功名始终不保。要想乘此时补请病假三两个月,得离此处,不知上宪恩典如何。至于兵船来到的话,乃是谣言,还祈从中替府宪说明,免致惊疑云云。西卿看了,恍然大悟。东卿又道:“我原猜着兵船的话不确,只是这龙在田也太胆小些,这样的事只要办的得法,上司还说他是交涉好手,要是告病前,后任大家推诿起来,就能了事吗?况且这事是在他的任上出的,躲到那里去?这却是太老实了。外国人要凶手倒也不难,虽然缉不着正凶,总还有别的法儿想想。他是没有见过什么大仗,呆做起来,所以不得诀窃。我想写封信去招呼他,开条路给他,你道好不好?”西卿道:“这龙某人原是书生本色,官场诀窃是不会懂的,大哥如此栽培他,那有不感激的理?”东卿甚喜,便写覆信寄去。那龙县令接着畲侍郎的回信,照样办事。谁知送了个顶凶去,又被洋人考问出来,仍是不答应。主教知道龙令没本事捉强盗,就进府去同知府说。龙知县见事情不妥,只得也同他进府。于是在府里议起这桩事来。到底人已杀了,强盗是捉不着的,府太尊也无可如何。那主教就要打电报到政府里去说话,幸亏太尊求他暂缓打电报,一面答应设法缉凶。这个挡口,可巧绍兴一位大乡绅回来了。这位大乡绅非同小可,乃是曾做过出使英国钦差大臣,姓陆名朝棻,表字熙甫,本是英国学堂里的卒业学生,回到本国,历经大员奏保简派驻英钦使。这时适逢瓜代回国,到京复命,请假修墓来的,一路地方官奉承他,自不必说。船在码头,山会两县慌忙出城迎接,少停太尊也来了,陆钦差只略略应酬了几句。当日上岸,先拜了东卿先生,问问家乡的情形。东卿就把嵊县杀教士的事情,详详细细说了一遍。陆钦差道:“这事没有什么难办,只消合他说得得法,就可以了。只是海疆盗贼横行,地方不得安静,倒是一桩可虑的事。”东卿也太息了一番。当下陆钦差因为初到家里事忙,也就没有久坐,辞别回去了。次日,太尊同龙知县前去见他,便把这回事情求他,陆钦差一口应允。当下三人就一同坐轿前去。主教久闻陆钦差的大名,那有不请见之理?一切脱帽拉手的虚文,不用细述。只见陆钦差合那主教咭哩咕噜的说了半天,不知说些什么。只见主教时而笑,时而怒,时而摇头,时而点首。末后主教立起来,又合陆钦差拉了拉手,满面欢喜的样子。陆钦差也就起身,率领着府县二人出门同回公馆。太尊忍不住急问所以。陆钦差道:“话已说妥,只消赔他十万银子,替他铸个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