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指示,切愿降临。”仲卿道:“先生鸿才,夙昔钦仰,如得亲炙,实为万幸。惟有小事奉告在先。”光义道:“请教。”仲卿道:“先生勿言一个仕字,不佞宁为先生记室,誓不为赵氏之臣。”光义道:“昨巳闻命,岂敢食言?”曹彬与仲卿道:“军马业已前行,君之行李另遣送上,不奉陪了。”又向苗光义耳语道:“慎勿疏忽,至要至要。”光义称是,相别不提。
  下回再说子邮姓韩名速,乃韩都指挥庶母卢氏所出。将产速时,恍惚见伟然丈夫降于庭前道:“我丕豹也,今来托生于汝家。”随后又有人入来道:“我裴豹也,将来托生于汝家。”二人争论不已。忽见檐端一位金甲神人厉声道:“吾乃西门豹也,中岳诸葛真君核我有功于民,特命来此托生,汝等何得冒争!”二人听得,亟自卢氏鼻中入腹,金甲神人亦由口内而入。
  卢氏惊醒,立时肚痛不已,只道系个三胞,直至产下,依然只有一个。长成也该豹头环眼,燕颌彪形,却偏形容柔弱,正像女儿。惟有两种异相:每目有三个瞳子,脑后有九个圆骨,如三个品字形状。自幼父母俱丧,韩通延师教之攻书,读过册籍,不喜复看。专好追奔马、接弩箭、刺揉猿、弋鹰鹞为戏,以自娱。韩通乃延名师白参,教习武艺,使带着侄子韩贯在家,攻书习武。不到二年,尽各艺之奥,其膂力与兄相似,而巧捷过之。年方十六岁,正欲将家事付与侄子,自己来京,与国家出力,平定四方。
  忽有家人张二奔到,呈上文书,子邮启视变色,与白师傅看道:“太祖、世宗事业,俱成画饼矣,吾兄必死之!臣子殉国,亦理之常。然周朝天下,太祖得之,或未尽善,而世宗以厚泽深仁,天意岂遽绝周!所可虑者,赵党盘结巳久,强豪皆为所笼络,智者陈其谋,勇者效其力。卒然变动,诚不可测。
  然此刻何能顾得许多,惟有向前,死生非所计也。但此去若得安然,岂患无家?如果变动,命亦不保。”指着侄子韩贯,向白师傅拜道:“韩氏只此弱息,敢恳先生带回府上,教导成人。”白师傅躬身扶起道:“忠臣烈士,孝子仁人,皆天地正气,无须多虑。此刻周事已去,贤弟最宜缜密。”子邮称谢,乃与韩贯道:“为叔的今去赴难,凶多吉少,事势至此,不能顾汝了。我以报国为重,汝以宗祧为重。若周家大事不保,汝他日并须诫训子孙,切不可仕赵。”韩贯泣拜领命。
  子邮想道:“赵氏气势已成,哥哥料不苟生,安能望卵完于巢覆。既是家破人亡,索性将事办理清彻,然后动身。”乃叫小掌管洪安过来,吩咐道:“将收拾进京两车细软,可另选五匹好壮骡。尔带两个家人,小心服侍白老爷、大相公去。”又叫掌管高义,传请阖族人齐集。子邮道:“连年来族内未了的事,俱已补全。本府备荒规模,教化法度,矜恤四穷,各款钱粮,俱已经营敷用,无应绸缪者矣。今有国亡家丧之惨,故特请诸尊长降临,敬将田产家资分以各位,每位赠田五十亩,白金百两。仍有余田,将三百亩添入家庙,敢烦于春秋祭祖之后,代速另设席筵,以祭速三代祖先。逢二月、十月,先茔烦代标扫。如蒙不倦存殁,实铭深情。”众人道:“族中诸件,向来都是令祖、令尊暨贤昆玉维持,谁不沾恩受惠。贤竹林远出,逢时祭扫,应系我们的事,如何还要厚赐?”子邮道:“诸尊长有所未悉,速此行身命且难自主,何有于家产久远?蒙代祭扫,实为万幸,切勿多辞。”众人道:“此去定然功成名就,我等权代收管,待荣归之日,还赵就是。”子邮道:“这也不必。”送了族众,又叫家内仆婢男妇齐集,每家给银一百两,田五十亩。僮婢各给银五十两。文券悉行焚毁。家人领谢讫,子邮乃命掌管陈俭等四人,收拾行李,叩辞家庙。陈俭、屠泰先行察看,高义、缪机管押行李后走。陈、屠当日动身。
  次日,子邮拜别白师傅并族众,跨上紫骝,扬鞭起程。白师傅呼道:“且住!”子邮勒缰下马。白师傅道:“令侄虽无贤弟磊落,而浑厚潜晦,是其所长,可以放心。贤弟诸事,已造极领,惟忍字功夫未到,须努力于此。”又拿出宝剑一口,交与子邮道:“此剑名曰无碍,老夫得之四十年,未尝试用。贤弟可紧藏在身边,一者缓急不孤,二者见剑如见老夫。”子邮拜受,上马加鞭而去。
  不说韩贯涕泣及众族人嗟叹分散,仍说子邮晓行夜宿,趱路急切,马不胜劳,到寄春驿另换,驿官见子邮气度,不敢怠慢,问道:“敢请爷示尊姓,所办何差?”子邮道:“管他作甚!”驿官道:“原来爷未知,而今新令严紧,恐防奸细冒充,俱设簿籍,登记往来姓名差事。”子邮道:“有此缘故?在下姓韩,往都指挥府公干。”驿官道:“爷自何来?”子邮道:“襄阳。”驿官道:“樊城即系韩中书爷乡里,爷可系中书爷本家么?”子邮道:“不是,快备马来。”驿官道:“现在上料。”又问道:“爷既说往都指挥府公干,如何又非中书爷本家,难道不知韩爷加赠么?”子邮惊道:“如何加赠?”驿官道:“当今皇帝嘉韩爷殉国,是个大忠臣,所以特赠中书令。”子邮道:“如何殉国?”驿官道:“此事已久了,爷仍不晓得么?”子邮道:“我门路远,所以未知。”驿官道:“正月初旬,当今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