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时,却系大小苍蝇入肚,莫知数目。因此心疑,骤然发作,泻得不休,病倒在牀,前日方止。”子邮道:“今好了么?”邹文道:“只系两腿无力。”子邮道:“过几时自然复原,此后逢饮,须要详细。”邹文道:“是。”子邮令缪机取酒,陈俭捧出大盘两注,摆在廊下矮桌上。
  邹文谢过,笑着右手持注,左手持杯,连斟连饮,二注俱干。子邮命添,陈俭取酒。子邮道:“张爷好么?”邹文道:“好,昨日奉差公干,今早动身了。”陈俭酒到,邹文又饮。子邮道:“你的舅子臧公公可惜死了,他家还有何人?”邹文道:“只有他的堂侄子,系小的的亲内侄,名唤臧联,虽在晦光宫奉侍周太后,却万不及他的表弟倪淹,由圣上宫中出来,何等脸面,王相公、赵相公、陶学士、石节度等诸位老爷求询信息,那个不奉承他?”子邮道:“各有各道理。我甚思念臧公公,你明日见着内侄,他如得闲,请来这里叙谈叙谈。”邹文道:“此事容易。我正忘却,曹爷动身时,叫小的托臧联代将奉旨驰往军前的事,转奏太后。张爷今朝亦这般吩咐。此刻亦不可缓了,小的满领老爷的赏。”子邮道:“如此,我同你去,顺便走走可得么?”邹文道:“可得,须先问过,方好同去。”子邮道:“如此,你去顺便问声。”邹文答应去了。
  次日傍晚,来请同行。子邮命陈俭守门,带缪机随邹文到晦光宫。门内小太监呼道:“邹老伯伯今日又来,想系有话与臧公公说。”邹文道:“正是,烦小公公代我通知。”小太监应声进去。片刻,臧联出来,邹文告道:“这就系韩都指挥的兄弟韩二爷,与你叔爹爹最好,特为来拜。”子邮向前施礼,臧联连忙回答道:“原来就系二相公,如今这般长成。可惜令兄大人系个真忠臣,周朝再有如令兄的,安得大位属于他姓?”子邮道:“公公所言极是。敢问太后与圣上俱安好么?”臧联道:“目下虽然宁居,终属严墙之下,连咱们亦不知将来是何结局?”子邮道:“天相吉人,无须过虑。”臧联道:“相公此来,有何赐教?”子邮道:“速因受周厚恩,欲朝觐太后、幼主,以表寸衷。欲烦公公代为启奏。”臧联道:“幼主时刻避嫌,故旧诸臣请觐者,一概不准,即范相相见,亦系深更。相公尊义,咱家代奏罢。”
  子邮与袖内取出蒜苗金二条,道:“造次,未带土仪,聊为茶敬,如果不准觐见,则烦代奏韩通亲弟韩速,愿圣下万岁!”臧联道:“厚赐不敢领,但太后从未许诸臣朝见,此时方命幼主现在东阁读书,相公如要朝觐,明晨可以进宫。”子邮道:“如此,极蒙雅爱,今且告别,明日五鼓趋来。”臧联拖住手道:“不可,潞州起义,大军往征,昨有旨到,言汴梁应犯兵火之灾,虽经安排,仍须谨慎,所以夜巡比平日更加严紧。只好屈相公在此草榻,又可省明早之行。”子邮道:“如此打搅,心甚不安。”小内监摆出晚膳,邹文道:“二爷在此,小的要回去了。”子邮道:“请。”臧联送出,转来入席,通宵说些近事。
  不觉晨钟已动,曙色将呈。臧联乃先进宫,约有数刻,回道:“适已奏上,幼主恐有赵家耳目,初时不允。咱又奏明,昨日晚来,并无人晓得,幼主方准。”子邮道:“感铭不浅。”跟随臧联直至辟贤殿,仰瞻幼帝已在御座,方面大耳,俨如世宗。行至丹墀,朝觐礼毕,想起世宗,不禁放声哭泣。幼帝垂泪,下座扶起道:“卿为何如此?”韩速道:“臣誓与赵贼不共戴天,惟恨此刻势若单丝。陛下居身虎口,臣若在外声罪,恐赵贼先无礼于陛下。今欲即请圣驾潜出,巡幸外镇,非若内廷不乏忠良豪杰,讨叛义旗建起,四方自然响应,名正言顺,诛篡贼如振落耳!”幼帝道:“卿此意却可不必,若天命在周,赵氏自必残灭。今同卿出幸,先离太后膝下,或有惊恐,不孝之罪大矣。且赵氏之兴实由天授。昔先帝忌积习兵强,凡诸臣方面大耳者,多以法去之。赵氏终日在侧,返不能觉,岂非天乎!天命既在赵氏,妄动有何所益?”韩速正欲复奏,忽见内监引着一人痛哭而入。幼帝大惊,命韩速道:“卿且退。”子邮只得退出,复请臧联探信。正是:欲知伤缘何事,须托深宫出入人。
  不知哭者是谁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
  






第三回 闹皇庄狂童取辱 焚歌苑侠气遭擒


  话说内监引进之痛哭者,姓柴名茂,乃国舅柴守礼之次子,世宗平素待如骨肉。年至三十,尚未生男。因夫人洪氏酷妒,莫能蓄妾,世宗常欲为之广嗣。时有吴越王进贡女乐,全部共三十六名,世宗不收,大臣谏道:“却之,恐吴越疑虑难安。”世宗乃退回二十四,赏收十二色技兼优,赐与柴茂,使之居于城北皇庄。乃世宗驾崩,柴茂思念洪恩,供奉神座于内,值世宗冥诞之期设祭哭奠,令女乐歌舞侑食。
  适有指挥罗彦环之子罗复智,丧偶无聊,同着盟弟兄兵马指挥之子贺恭、曹芝,带着门客火龙、铁吉并家丁人众,出城消遣。偶见远处绿柳丛头,楼台壮丽;行来阔板桥边,墙垣宽闳,也知非等闲所在。忽闻抑扬高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