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打发了馆役回去,一面托英文报记者将中国公使擅在英国境内捕人的事,披露在报上。英政府得了这个消息,如何肯轻轻放过,便打了照会给中国使馆,谓在英国境内捕人,有损英国法权,就是从万国公法上讲起来,也决没有这种成例。中国使馆见外人干涉,怎敢违例,只得把孙文释放,还向英政府道了歉,这事才算了结。

  孙文既得脱身,就连夜离开英国,仍旧到日本寻他的同志去了。那时,中国自孙文逃走后,广东的兴中会,由会员杨少白等一班人主持。因鉴于前次孙文的失败,大家按兵不动的坐以待时。倒是安化人李燮和在湖南闹了一次,给湖南巡捕侦悉,派人密捕。李燮和见事不妙,一溜烟逃往美国去了。这里只苦了约期起义的长沙师范的学生,全体都被逮捕。学校也封了起来,为首的就地处决,附和的监禁了,不知情的释放,然已无端枉送了几十条命。

  孙文在日本,听得兴中会依旧不曾歼灭,便又印了许多的会章,由日本寄到中国来,宣传革命,招揽那些青年入会。这章程传到京中,满人御史竟上疏奏知西太后,把章程附在疏中。西太后读了一遍,见章程上的词句都讲的清廷行政,什么内政腐败,引用私人,大权满人独揽,以汉人为奴隶等等,说得很为痛切。列举的弊端,也正打中西太后的心坎。西太后不觉笑道:“此人屡闹革命,人家很受他蛊惑的,想来也有些才具,可惜他不肯归政,不然倒也是个人材呢。”西太后轻轻的一句话,给一般满洲人的御史听见了,他们以为迎合太后的意旨,第二天就上章请招安孙文。西太后瞧了这类的奏疏,也惟有付之一笑罢了。

  且说光绪皇上自从西安回銮之后,西太后益发当他是眼中钉。这是什么缘故呢?因为光绪帝戊戌变政,重用康梁实行改革旧制,被西太后将新政诸臣一网打尽了,自己便三次垂帘。不谓在这个时候,听信端王刚毅的话说,误用义和拳的灭洋政策。结果弄得仓皇西奔,一败涂地,倒不及光绪帝亲政事时的太平了。因此心上很为不安。又经内监们的撺掇,说皇上对于太后的信用拳民,很多讥笑。西太后初时也甚觉愧悔,终至于恼羞变怒,含恨皇上,自不消说了,而且把光绪帝所居瀛台的门禁,比以前严厉了许多。当庚子的前头,那瀛台的左面除了船楫以外,本来有一座桥可通。桥用白石砌成的,起落可以自由,日间原将桥放下,宫女嫔妃随时能够往来。但庚子以后,两宫回銮,光绪仍居瀛台,起先倒极安适,可是过不到几时,太后即命把桥收起,无论昼夜不得任意放下。嫔妃蒙召,用小舟渡了过去,由太监在水桥上接引,这样的几乎成了惯例。

  这时,光绪帝的身边只有瑾妃一人侍候。光绪帝每于月夕花晨,因瑾妃在侧,便想起珍妃来,不免欷歔零涕;瑾妃也痛哭失声。二人悲伤了一会,相对黯然不乐。有一次上因严寒大雪,平地积雪三尺,西太后叫小监做一件狐皮袍子去赐给皇上,并吩咐小监道:“你把衣服呈与皇上,只说是老佛爷亲自所赐,衣料是布的,衣钮却是金的。照这几句话,须接连上三四遍,看皇上怎样回答,便来报知。”小监领了旨意,用小船渡到瀛台,将衣服呈上后,依西太后所叮嘱的话说个不了。光绪帝先时只当不曾听见,末了给小监说得不耐烦起来,就愤愤地说道:“我知道了。太后的意思,谓我将来死不得其所罢了。但我以就这样一死,也不得其时,还是苟延几时的好。不过人谁没有一死呢?有死得值与不值的分别。太后虽望我即死,我因不值得才不死的,你去报给太后,说我这般讲就是了。”小监见光绪帝动怒,自不敢再说,竟匆匆地去了。瑾妃在旁变色道:“皇上这话,不怕太后生气吗?”光绪帝不觉微笑道:“我到了这样地步,还怕她则甚?大不了她也和肃顺般处置我好了。”瑾妃听罢,忙用眼示意。光绪帝正在气愤的时候,哪里在心上呢?原来其时,恰巧香儿也来侍候皇上,瑾妃知道他是太后的侦探,所以竭力阻止光绪帝,叫他不要信口开河,免惹出许多是非来。

  但这香儿是谁呢?若然说起来,读者诸君或者也还记得。当拳乱之先,西太后不是在颐和园中设着什么如意馆吗?还招四方青年子弟入馆去充馆役。在这个当儿,内监李六六便遇见了那个管劬安,把他荐入馆中。哪知管劬安入馆后,大得西太后的宠信,不时召入奏对,在宫监面前称劬安做我儿,又称为香儿。因而合宫的人都唤劬安做香贝子,和从前香王,权衡差不多上下。香儿既这般得势,就出入宫禁,专一替太后做耳目,刺探了别人的行动,去报给太后。宫中的人又称他做顺风,因不论琐碎小事,太后终是知道的,都是这香儿去报告的啊。

  瑾妃心上很明白,见皇上这样乱说,虽是着急,但也没法止住他。停了一刻,香儿果然去通知了。后来,禁止大臣到瀛台问皇上起居的旨意,不久就下来了。因光绪帝虽被禁在瀛台,那大臣们去问安,或疆吏的入觐,本可以通融的。自这次之后,西太后疑光绪帝恨己甚深,倘大臣们任意进去,弄出衣带诏的故事来,所以不得不预先防止了。

  还有一次,岑春煊早在西安曾率师勤王,西太后很是赞许他。这时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