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趋,迎雅意相投,未免牵衣而并坐,始或馈槟款茗,旋即握雨携云。茉莉丛中,暂作鸳鸯之帐;太湖石上,权为翡翠之床。

辗转方殷,人影昂昂突至。欢娱未几,履声橐橐随来。生固疑是主人,女亦惊为叔父。当场一叫,四壁回声。提解仁台,共罗法网。噫嘻!蜂蝶无媒交接,影何至断梗浮萍?鸾凤有意雨和鸣,全仗牙床锦被。夫女有家而男有室,本是人情;织为女而牛为郎,注成天牒。苟桃已箦实,紫绡之慕何来?梅已倾筐,红拂之奔安至?而儒则椿萱并谢,慕春燕之双飞凤,则叔婶俱存,悲秋鸿之孤唳。男女之婚嫁愆期,彼此之情怀燕。若按律均应治罪。开忱敢吁原情,诚使三星在上,秦楼之月重圆;两美当前,廉浦之珠还合。则他日之兰孙桂子,皆沐今朝之甘雨和风矣。供语非虚,陈情是实。

县官批语的文是:

勘得王大儒成童舞勺,名列东胶,弱冠谈经,位尊西席。

不肃马融之范,转偷韩寿之香。启北门而荡,乃春心神迷处岫。

跃东家墙而楼,其处于梦静阳台。书静花明,隐钻玉楼之春色;毡寒漏永,潜披绣户之薰风。士也不良昧,攀龙之素行。人而无礼愧相鼠之,有皮佻(亻达)是矜廉隅。弗饬宜力加以笞扑,用垂戒于宫墙。陈彩凤年已及并,许嫁而遽亡所,托身犹待字,择偶而未得其归。会游绮陌遂诱狂童,路隔桃源爰设渔舟。而待渡墙宗柳径,不惊庞吠以招来。间字为媒,雅类宫人之题叶,执经适馆,竟同卓氏之奔琴。既不能节比松筠,复甚至行亏珠玉。隐情败露,辱及双亲,积节影闻,祸罹三尺。亦宜严加桎梏之戒,永绝燕呢之私。陈鸿抚哲兄之女,自可比儿,负痴叔之名,不为相士,知女心之匪石,归妹愆(iān错过)期。

昧姆教之当严,闲家无则。紫燕衔泥来画栋,未知柳巷深情;杜鹃啼月出疏林,不谓花梢露冷。纵狂莺之颠倒,戏掷朱榴;任雉凤之翱翔,擅篱丹穴。应悔藩篱之勿设,古惭帏薄之不修。

遽而鸣官,竟匿食言之咎;公然解究,并忘引盗之由此直自毁声其名,而复隐惭其手足。自疏于防范,且更出于斡旋。本县当堂鞫询,尽得根由。据案推详,颇深怜恤。女貌固芙容如面,郎才亦锦绣为肠。当年共被谪谣言,此日应重偕凤侣。而时非七日,漫思偕鹊渡银河,境判层霄,妄冀乘搓登月府。宜乎风流道忽障云屏,而温柔乡顿成苦海也。欲为开释,先令输忱。

五色彩笔强题笺,几致江郎才尽!一幅红罗遥掷衫,谁知倩女魂离?怜尔等情惨仳离,似不愿鸳鸯中散。岂予既身为父母,遂忍教鸿雁分飞?即直吐之供招,思曲全之方法,虽民犯必绳以宪典,例在男当责而女当离。而王道不外乎人情。还使内无怨而外无旷,用开一面之网,免褫青矜更推三宥之恩,特加红系。王生未聘,许作馆甥,陈女无家,归为内子。千里姻缘牵一线,朱丝原系自老人。两家风月早双清,绿字已早通媒妁。

正名伊始,合卺在今。红锦裁云重奠雁,日丽华堂紫箫吹。月并乘鸾,星辉画阁。从此银台报彩,应知阊阖天开;玉烛调和,管教琅玕风静。怨耦转为嘉耦,黾勉同心;冰人判合良人,庶几偕老。种得宜男草茂,绕砌祥阴伫视。含笑花开,满庭香馥。

因念日边之红杏,从今得傍云栽,而天上之碧桃,嗣后还滋露种。宰官既原情格外,叔婶母遗诟闺中。少女得其士夫,非若薰莸之异昧,上宾齿于娇客,宛如笙磐之同音。倘以刘阮之误入天台,欲使参商之长离霄汉,则床第之言不踰阈,胡竟诉之公堂。宛邱之荡询有情,终无解于陌上。彰吾官法,适增玉女之羞;堕乃家声,谁作金龟之婿?法缘情灭,予不汝谴此谳。

这一对鸾交凤侣,倘不是多情县令,亲作冰人,哪里还能够配合呢?王大儒成婚以后,两口子缠绵恩爱,享尽家庭之福,连举三子,都很聪明俊秀。大儒苦志攻读,由博学鸿词科,得授翰林院检讨之职。官闲署冷,沉浮了十多年,磨练得资格深透,又叠过着国家庆典,循例转升,倒也被他爬到个掌院学士。

三个儿子也都登科发甲,愈是庸人福愈厚,倒居然一门清贵。

现在子又生孙,孙又生子,满朝文武论起福泽来,没一个比的上他呢。所以仁宗才派了他此差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四十六回  起海盗朝士惊心 入鹾衙黄金失色
却说额侯爷、王学士同被恩命,举朝诧为奇闻。到格格下嫁这一日,仁宗为王学士没有翎子,仪仗上未免减色,又下特恩赏了他一枝花翎。仁宗共生五位皇子七位格格,惟三、四二位格格是皇后所出,所以格外的疼爱。这回三格格下嫁,一应排场费用,竟与皇子赐婚差不多体制,那是祖宗以来,头回儿破格的事。

国家真也多故,教众才平,东南疆吏告急的章奏,又络绎而来,称说海盗蔡牵,结连陆地会众,勒税抗官,志颇不校恳即筑造战舰,配置大炮,以备派兵出海拿捕。仁宗大惊,忙召军机大臣、议政大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