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人不觉唬倒了两双。原来巡捕官走入时,已经面无人色,三帅瞧见这个样子,不知外面有了什么事,也都唬的呆了。只见巡捕官禀道:“洋兵杀来了!”

耆英道:“没有的话,和约的事,桩桩件件都依了他,才议结,如何又翻悔?”

牛鉴道:“是怎么的事?”

巡捕官道:“这几日,洋船士兵弁人等,都上岸来游览,莫愁湖,报恩寺,没一处不有他们踪迹。

今儿一洋兵队在南门外不知哪一村,瞧见了几个标致女娘,就上前去手搀手的调谑。这一来动了众怒,被众百姓拿住了,拳足交下,着实奉承了一顿。”

牛鉴大跳道:“那还了得!打洋人还是打我?王法都没有了。真混帐,快给我拿!”

巡捕官顿了一顿,又禀道:“洋兵受了亏,回船纠合了大队,到那边去报仇了。”

牛鉴才待派人查问,忽传进藩台黄恩彤手本,牛鉴忙命请见。黄藩台走进,见过礼,牛鉴问他洋人的事怎样了。黄藩台道:“不用大帅费心,司里已经处置妥当了。”

牛鉴道:“总要把那起瘟百姓,重重办一下子。”

黄藩台道:“南京民气,愤激的很,倒也不便十分压制呢。”

牛鉴心里老大不自在,没好气的问道:“敢是老哥反倒摧抑洋人不成!”

黄藩台道:“司里哪里有这个能耐。就有了这能耐,也没有这胆量呵!”

牛鉴点头道:“那也是实话,你怎样办理的?”

黄藩台道:“司里先到洋船上谢了罪,回来随即出示晓谕军民,只说外洋重女轻男,执手是其本俗,尔居民慎勿惊疑。致滋事端,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。经司里这么一办,两面倒都安逸了。”

牛鉴听道才放了心。黄藩台道:“洋人还要咱们办凶手呢。”

牛鉴道:“这原是老兄忽略,很该早早拿捕了。”

黄藩台道:“照眼前而论,百姓也不很可欺呢。好在洋人不懂什么事,司里已经分付江宁府,从府监里提出几名罪犯,栅锁了到洋船上去一会儿就是了。”

牛鉴无语。

牛制台对于抚议这一件事,可以算得煞费苦心。谁料宣宗帝偏不赏他的功,酬他的劳,倒把他革职拿问,交给刑部治罪,究竟得了个斩监候处分。

有事即长,无事即短。英国自白门定约之后,得着商欠、烟价、战费银二千一百万,又得广州、福州、厦门、宁波、上海五处通商码头,心满意足,承他情总算几个月没有生事。到这年十一月,静极思动,竟又掀起滔天大浪来。原来上年定海、厦门,相继告陷时光,英人特遣偏师,窥伺台湾。此时台湾地方,文有兵备道姚莹,武有总兵官达洪阿,得着惊信,立率本部兵弁,开炮抵御。恰好副将邱镇功,手发一炮,击折了洋船桅索,那洋船仓皇奔逃,触在礁石上,立时粉碎。兵弁纷纷落水,却被清兵乘机擒获了黑人百余名,并刀仗、衣甲、图书等件。镇、道两员,商议了一会子,立即联衔入告。按照旧制,台湾原属闽省管辖。因为远在海外,特加兵备道三品衔,得与镇臣专折奏事。当下奏折到京,宣宗下旨嘉奖,并下特旨,嗣后有攻剿洋人折件,准有五百里奏报。如不获胜仗,即由六百里奏报。

九月,英兵再犯鸡笼。姚道台、达镇台两个儿智攻力战,把鸡笼口子守得铜墙铁壁相似。二十二年正月,英兵三犯大安港,见清军防守严密,知难而退。次日,洋船只在口外游弋,望见旗帜,再也不肯驶进港来。姚道台与达镇台商议着,用奇计诱它进口。于是密饬所募渔船广东水夫,与洋船上广东汉奸,操土音讲话。自顾充常向导,请他从土地公港进口。英人不知是计,触着了暗礁,一只三桅大船,就此搁浅不行。官兵乡勇,乘危邀击,遂得生俘白人十八名、红毛人一名、黑人十三名、广东汉奸五名。捷报到京,宣宗大喜,亲提朱笔,降一道恩旨道:览奏欣悦,大快人心。该洋人上年窥伺台湾,业被惩创,复敢前来滋扰。达洪阿、姚莹,以计诱令洋船搁浅,破舟斩馘,大扬国威,实属智勇兼施,不负委任。允宜特沛殊恩,以嘉懋绩,达洪阿着加太子太保衔,姚莹着加二品顶戴,钦此。

不多几时,又颁到一道廷寄,是专命查问敌情的事。镇、道不敢怠慢,密侦严究,果然探出根由,据实复奏上去,称说:“询得汉奸供称濮鼎查在定海遣酋目颠林、汉奸黄舟等以重资来台窥探,欲行勾结,寻即被获”等语。此时闽督怡良,一恨镇、道飞章入告,大功不从己出;二怕台湾防守严密,洋兵定然逼入厦门。妒恨交攻,遂叫泉州知府沈某,写信去知照,只说洋人性好报复,使他一唬,暗地纵掉,就能功败垂成。谁料姚道台不上他的当,倒堂皇正大,复一封信给制台,其辞道:差回奉到二月二十四日书,系念台疆,示以持守之大猷,不在争锋于海上,乃金石之论。惟洋人犯顺,于今三载,挟制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