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问这十三名逃犯,获住之后,问过供没有。梁国定道:“问过几堂,已经有七个人,招供认罪。”

名琛又问了几句别的话,随道:“你退下去。这一件事,本阁部堂自有办法。”

梁国定去后,名琛就与幕友们商议,定出一个办法,叫把那没有认供的五名先行送交领事衙门,并告诉他七名实系匪党,已经认供,不能送还。不意派人去后,巴夏里执意不从。差弁回禀名琛,名琛道:“外国人真好精神,似这种小事,我也没那么大功夫,跟他们计较,就依了他,把那起水手,都移交了去,那总没有话讲了。”

随叫幕友办照会,委派县丞一员,携了照会,把十三个水手,解到英领事衙门。见过翻译,言明来意,翻译接了照会,入内回话。邦委员坐在会客室,候了个不耐烦,才见翻译出来,冷冷的道:“领事说,请你上复中堂。此事关系水师,本署未便接受,中堂的照会,费神依旧带了回去。”

委员道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翻译道:“领事这么吩咐,什么意思,我也没有知道。我还有事,可不能奉陪了。”

说毕踱了进去。

委员此时宛如丈六金刚,摸不着头脑,只得回院,禀知名瑁名琛道:“听他是了。”

随叫把十三名水手,依旧交给首具收禁。忽门上送进英领事照会,拆开瞧时,一派无理取闹的话,要求把梁国定送交英署,听候裁判。”

名琛笑道:“这么不晓事的人,也出来充当领事,几曾见天朝官弁,倒听受外国衙门审判的,不必理他是了。”

到二十三这一日,英领事忽遣通事来辕,声称领事说,限到明儿午刻,还不照办,定即攻城。

名琛置之不睬,众幕友都替他捏一把汗。名琛却依旧谈笑自如,向众幕友道:“柏抚院到了京里去,后儿武闱,又要去校阅马箭。这几天事情真是多不过,我可摆布不来呢。”

众幕友敷衍了他几句话。

二十五日黑早;名琛起身,先到吕祖案前拈过香,吩咐提轿,排齐执事、清道旗、金鼓旗、飞虎旗、中军官、旗牌官、巡捕官、洋枪队、长矛队、大旗队,并銮驾执事戈什哈人等,威威武武,浩浩荡荡,排有一二里道子。一到校场,两司府县,提镇参游,已都在那里恭候了。接入演武厅落坐,名琛下令,应试举子,分队校射。此令一下,校场中怒弦鸣镝,盘马弯弓,众举子放出男儿好身手,风驰雨骤,拚命的争竞。但见秋柳远拂金鞍,衰草斜承玉勒。弓弯月满,矢激星飘,射中的神气飞扬,被黜的垂头丧气。正在校阅,忽闻轰天似的一声炮响,众人齐吃一惊,连着又是五六响,察那声音,自从东面来的。忽见一个晶顶武弁骑着嘶风快马,从树林深处,直驰过来,照着晨曦,帽影鞭丝,其行如箭,一瞬间早到了演武厅。那武弁滚鞍下马,忽地奔入,一见名琛,就报说不好了,洋兵开炮轰打猎德中流沙炮台,众官齐都失色。名琛笑道:“没有的事,不必理他,过一回自会没事的。吩咐省河兵弁,偃旗息鼓,不必跟他们开战。”

广州府道:“回中堂话,这件事怕不复易了呢?

今年六月里,佛山镇上,天忽雨血,七月里,飓风大作,连发三日三夜。六榕寺里的塔,还自唐朝建造的,塔脚下有白石鎏成的番夷四名,听说是术士制来压胜的,这个飓风也圯掉了。

天变如此,人事可知。中堂倒不可不防呢。”

名琛道:“我怕不知道,只是吕祖没有是兆呢。你们不知兄弟衙门里供的吕祖,最是灵验,兄弟天天扶一回乩,要真是有什么,吕祖早有朕兆示知了。兄弟经过的事,却番平乱,封爵入阁,乩召上都有预兆的。”

众人见名琛说得这么活灵活现,没法子驳他,只得任其所为。名琛却没事人似的,校阅了一镇日。

日暮回署,军报传来,洋兵果然收队去了。名琛笑向幕友道:“如何?我说不要紧的,天下本无事,庸人自扰之。他们慌的那样儿,我正暗地里好笑呢。”

幕友道:“洋船都泊在十三洋行码头上,怕不见得就这么罢手呢。”

名琛道:“我决定洋人没中用的,且看明日情形,再筹抵拒的法子。

一宵无话。次日,炮声大震,军报络绎,报称洋兵攻扑凤凰山,炮台守兵,尽都溃散。名琛全不在意,传命提轿,还要到校场去考试武闱。两司府县,仓惶奔至,齐声谏阻。欲知叶名琛首肯与否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七十六回  广州城洋人耀武 长春馆相国扶鸾
话说叶名琛还要到校场考试武闱,两司府县,竭力谏阻。

名琛道:“我在这里,也无济于事。”

藩台道:“中堂应派员到英领事衙门,问他起衅的缘故。”

叶名琛道:“外国人多是不讲情理的,我简直怕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