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恰向咱们这里来的。”

胜保道:“僧、瑞两军挡了两路去,咱们更不要紧了。”

这言未了,见前步队齐声发喊,胜保才待查问,炮声震地,烟雾腾天,枪弹炮子,横空飞坠,全军哗噪,都说:“洋兵来了!洋兵来了!

”队伍顿是大乱。胜保怒极,喝令:“哗喧者斩!”

一面挥令擡枪排队迎击。弁众仓猝奉令,不及装子发药,敌弹破空飞坠,密如冰雹,猛若雷霆。中者死,著者伤,洞肋折肢,垒垒相望。

胜保怒得要不的,正拟挥军猛进,跟洋人拼个你死我活,不意两颗流弹,连续飞来,不偏不倚,一颗中在左颊上,一颗中在右胫上,顿时痛彻心窠,眼前墨黑,天旋地转,晕倒在地。左右拼命抢救,搭在马背上,护着奔逃。蛇无头不行,军无帅自乱。马步各军,哪里还敢迎战,跟随病帅齐伙儿奔逃。洋兵真也不知礼让,咱们全他脸儿,避了他,他偏紧紧迫来,并且卖弄他家伙好,枪炮之声,一路上轰放不绝。咱们逃到哪里,他们也追到哪里。胜营将弁逃入定福庄,喘息还没有定,枪炮横飞,轰说洋兵又到了。胜营将士,慌忙奔走,人不及甲,马不及鞍,狼狈得不可言喻。逃到朝阳门,见城外列有二十多座营帐,旌旗飘荡,戈戟森然,正是僧、瑞二军。原来僧王、瑞相,也在郭家畈那里遭了败仗。逃下来的三军聚会,同病相怜,谈到洋兵,无不变色。

这时光,京师大震,恭亲王奕沂率领阖朝文武,到圆明园泣请文宗移幸大内,坚守京师。文宗道:“尔等且自退去,这一件事,朕还要从长计较。”

恭亲王道:“国兵屡损,洋势嚣张,皇上一日不回,人心一日不定,最长计划,无过回京。”

文宗沉吟未答。忽一人跪下碰头道:“时势危造,奴才可不能不奏了,现在寇薄都城,各营皆溃,眼见京兵是靠不住的了,皇上回居大内,万一洋人犯顺,试问奕訢等有无把握,可以必胜洋人?君忧臣辱,君辱臣死,苛非丧心病狂,必不忍陷君亲于危地!”

众人瞧时,这发话的不是别人,正是宗人府宗令怡亲王载垣。文宗向众人道:“你们瞧是如何?”

领侍卫内大臣郑亲王端华、宗室尚书肃顺、军机大臣穆荫、景寿、匡源、焦佑瀛、杜翰、尚书陈孚思、侍郎黄宗汉等八九个人齐声道:“奕訢泣留皇上,是何用意?臣等愚昧,诚难猜测。载垣的话,未必尽是,而爱国忠君,溢于言表。皇上圣明,定能鉴别。”

文宗点头道:“原来他们要把朕来充做孤注,还是载垣提醒了联。”

随向恭亲王道:“你们退去,朕自有旨意。”

恭亲王再要争论时,文宗已竟退朝入内去了。恭亲王无奈,退到外面,向众人道:“载垣与端华兄弟,把持朝政,狼狈为奸,三奸不除,国事终不可为呢!”

众人都道:“奸党措辞,十分巧妙,使皇上自易听从,诚不知他具何蛊术。”

说罢,不胜扼腕。

恭亲王等回到京城,随与团防大臣大学士周祖培,商议团防事宜,忙乱了一镇日。次日午饭时光,警报传来,说洋兵攻扑京城了。恭亲王大惊,登城瞭望,果见洋兵扬旗整队而来。

器械精利,步武整肃,前是马队,后是步军,层次井井。恭亲王叹道:“怪道他们屡战屡胜,瞧他的军容,真是节制之师。

”洋兵驰抵城下,扬旗鼓噪,把禁城围绕了三匝。阖城大惊,文武官员,都到恭亲王邸第,商议抵御之策。恭亲王道:“贼寇临城,皇上驻跸海淀,不知曾否受惊?禁城被围,消息隔绝,哪一位前去探听一遭?”

众人面面相觑。恭亲王道:“看来这件事要指派的了。”

忽报有朱谕到,恭亲王率同文武官员,照例开读,朱谕大旨:乘舆于本日寅卯间,启跸出狩,六宫及诸王尽都扈从,在京王公文武万勿惊恐,钦此。

接过旨,就询问钦使:“圣上北狩,事前竟毫无消息?”

那钦使道:“别说王爷在这里,就我们在那边,也没有什么消息。昨夜三鼓时候,郑亲王端华、宗室尚书肃顾称有急事,求请召对。召对之后,皇上就传宜启跸,好在车辆马匹,早已先自预备,仓猝出狩,倒也并不慌乱。”

恭亲王道:“端华、肃顺,自然随扈的了?”

那钦差道:“军机大臣穆荫、匡源、杜翰也都随扈的。”

此时文武众官,知道文宗北狩滦阳,心才稍定。忽报城里搬家的人,因各门繁闭,都用重贿买通司门的,私自启闭,怕有奸细混入。恭亲王询问众人有何妙策,周祖培道:“自各门昼闭之后,蔬菜米面,概不能入,百物顿时翔踊,照这个样子,怕要激成内变。”

恭亲王道:“暂把西直门开放,以便运送食物,好吗?”

众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