旗号,机声轧轧、黑烟冲霄的驶进口来。此时督院何璟,抚院张兆栋,前任船政大臣何如璋,都在座中。得着此信,全都失色。瞧张佩纶时,依旧没事人似的在那里谈笑。众人不禁佩服道:“张公真是神人,大敌在前,视如无睹,要是差一点子的人,不知要慌到怎么样儿了。”

何璟道:“可不是呢,刘铭传与张公是不同膺特简的吗?刘公一抵台湾,封煤厂,逐法人,张皇得什么相似,谁都不如张公那么镇定。”

张兆栋道:“羊叔子轻裘缓带,诸葛公羽扇葛巾,名将风度,自异凡庸。”

佩纶听了,很是得意,随命置酒开归,传杯弄盏。正吃得香酣,忽报张管带得胜,缉得引港奸民,解在辕门请示。佩纶怒道:“没眼珠子的王八,什么事,也来混报!人家正喝酒呢,扰乱酒令,看军法。”

吓得那军弁诺诺连声,退了出去。众人知道佩纶是个兵学专家,定有神谋秘计,事关机密,谁敢多问?

喝了一会酒,忽闻辕门外哗噪起来,佩纶忙令军弁出现。

一时回禀:“水陆各管带求见大人,禀陈机宜。门上不肯通报,才闹呢。”

佩纶唤入众管带,问他们有何意见,海军各管带道:“法兵轮驶入马江,怕有奸计。咱们兵船,也应上煤生火,预备抵敌。”

佩纶不语。又问陆军各弁:“见我有何事?”

众弁道:“恳求大人发令,开炮打洋人。”

佩纶冷笑道:“你们知道什么?本大臣奉有密旨,不准先行发炮。你们倒要惹事吗?

”众将弁道:“打仗的事情,顾不得谁先谁后。敌情变幻,先下手为强。务恳大人发令。”

佩纶怒道:“国有王章,营有军法,谁要违令,我就斩谁!”

海军各管带道:“咱们十一艘兵轮都在一块儿,万一法人开炮,受亏可就不校不如驶到口外去巡哨,既使有什么意外,也不至于全军覆没。”

佩纶道:“这里是船厂重地,兵轮驶了口外去,船厂叫谁保护?”

众管带又请拨发军火,以备不虞,佩纶也不许。众将并愤愤退出,相语道:“闽洋水师,早晚送掉在张佩纶手里。”

这一晚,幸喜没事。次日,就是七月初一,大雨滂沱,风势异常猛烈。张佩纶高兴,备了一席精菜,派家丁邀请何如璋等来辕赏雨。何如璋接到知单,回说就来。才待赴宴,忽报扬武兵船管带张成求见。如璋道:“见我做什么?着他进来。”

一时引入,张成一见面,就道:“何大人,不好了!法将下了战书了。”

如璋道:“哪里来的谣言?没有的事,别信他。”

张成道:“战书现在标下身边,是法兵船专弁送来的。”

说毕,呈上。如璋一瞧,见信面上写着蟹行西字,随道:“知道了,你去吧。”

张成去后,何如璋也就赴席。群贤毕至,高朋满座。

这日兴致非常之好,彼此都喝得大醉,战书一桩事情,早忘记到爪洼国去了。

一宵容易,又是明朝。这日,阖埠商民,喧传已遍,都说法人立刻就要开战,各国领事商人,纷纷下船避难。海陆军弁,走报佩纶,请领军火。佩纶依旧不准。船厂里洋教习法人迈达告诉学生魏瀚道:“咱们今儿是师生,明儿一开仗,就是敌国了。”

魏瀚怕张大人军法厉害,不敢入告。

初三日清早,张佩纶一个儿在签押房独酌,忽报法国兵船升了火,都起碇了。接着法国照会送到,忙命翻译翻出,说是准于本日未刻开炮轰击。张佩纶至此,才着了忙,忙差人邀何如璋商议退敌之策。何如璋道:“别慌,吾兄笔仗,素来可以,不如做一篇檄文,传布开去,法人就此吓走,也说不定呢!”

佩纶道:“不行,法人认识汉文的很少。”

如璋道:“这可没有法子了。”

两个才子,商议了大半天,依旧一筹莫展。究竟张佩纶是个兵家,深通战策,广有权谋,竟被他思出一条无上妙计。只见他喜悦道:“有了,有了。”

何如璋倒被他吓一大跳,忙问:“怎么了?”

佩纶道:“我想出一条计策来了,外国人最喜欢是诚实,索性开诚布公写一封信去,告诉他今儿万万来不及,请他宽限一日,明儿再见高下,你看行吗?”

何如璋拍手称妙。随道:“事不宜迟,要写就写。”

当下张佩纶写了一封哀恳的信,叫翻译的译成法文,派人送向法军而去。法将孤拔真也不讲理,张佩纶派去的人,才上得船,已经下令开炮了。炮火轰开,硝烟匝地。这里,战船要启碇装药,哪里来得及。法舰上大炮震天似的轰来,不过一个时辰,福星、振威、福胜、建胜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