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镇台年强力壮,这件事须得张镇台于去,我愿包抄左路。”

张光前道:“惩我怎样,总强不过军门大人。论官职,军门大人也在我前头呢。”

二人互相推让,历久不决。袁公道:“二位既然如此谦逊,我虽官系文职,说不得当仁不让,当督率本部,勉攻中坚,左路就请吴提台抄杀,右路就请张镇台抄杀。”

二人大喜。

这时光袁公部下,大半分驻在马山浦,眼前通只四哨人马,闻令出发,倒都欢呼踊跃。袁公下令,韩王在内,本军不得开放大炮。一面密约韩国营官金钟吕等为内应。部署定当,袁公对众宣誓,声泪俱下。誓毕上马,未刻出营。先饬随员陈长庆手执名帖,乘马先行,兵队随后继进,如果途遇日兵询问,就告诉他请会竹添商量办法。马步各军,整队出发,严肃肃,静荡荡,霎时之间,早入了韩宫郭化门。才行得数步,就听得里头枪声砰然。袁公喝令将士猛进还攻。将士鼓噪奋进,扑到景佑宫,宫门已经紧闭。袁公喝令攻进去,千人万手,一瞬间早已排闼而入。不防韩党人退守在楼台上头,朴泳孝率领日人所练的韩军,暗伏在宫墙上,瞧见袁军拥入,一声暗号,辣辣辣开枪轰击,弹如雨下。袁公督队猛进,官弁兵卒,伤亡枕藉。

哨弁崔继泽,见袁公站在危地,抢步上前,牵住衣袖,力请稍避。袁公怒喝道:“我为统领,我不进谁进?再言退避者,立斩。”

遂督亲兵数十人,拼命奋进。究竟俯击的便宜,仰攻的失势,顷刻之间,死伤过半。

正在危急,忽闻后队发喊。袁公回头,瞧见数十个日本兵挟着快枪,突由后面抄击将来。袁公急令后队作前队,前队改后队,奋力迎击。又命哨弁唐宗远,分兵绕由院后夹攻。两路轰击,党人抵挡不住,纷纷逃遁。袁公挥兵进蹑,忽见三五百个韩兵,风一般驰来,一见袁公,齐都跪下,原来就是袁公向日教练成功的韩兵。于是合力进战,声震屋瓦,杀到后院山坡下,忽见两个兵丁,扶着一人,仓皇走来,不是别个,正是防军提督吴兆有。兆有一见袁公,跌足号哭。袁公惊问:“为甚如此狼狈?”

兆有哭道:“兵弁入宫受击,逃溃了个尽,现在叫我如何呢?”

袁公笑道:“你这个样子,难道敌人就能舍搜你吗?快请回营去收集残卒,别在这里乱我军心了。”

说毕,依旧麾众前进。忽然天崩地陷似的一声怪响,烟尘蔽日,火焰冲霄。原来是地雷、格林两种火炮,一齐轰发,有两个小兵轰腾空际,直飞到数重以外。袁公离掉地雷轰发处所,只有几十步,也被震仆倒地,略受微伤,依旧率兵追赶。忽军探报称,日本兵都已赶回使馆去了。袁公见日色已幕,随也传令收队。

此时袁公练成的韩军,跟日人所练的,几在那里开枪轰击呢。

袁公回到本营,一面收碱亡卒,一面叫人把美国医生阿连请到营中,医治伤痍。袁公问部下道:“今儿出仗,张镇台的兵,怎么一个都没有遇见?”

一哨弁笑回:“张镇台率着他那贵部,都在宫西金虎门内高墙下面,躲着避弹丸,生恐敌人找来。一枪也不敢发,一步也不敢行,咱们如何会遇见的?”

袁公叹道:“淮军幕气,竟至如此,真是人家意料所不及的。”

忽陈树棠来拜。袁公接着,树棠问:“韩王在哪里?曾否找到?

”袁公道:“已经悬赏探查,还没有确实消息。”

一语未了,韩官李应浚走入,哭向袁公道:“国王已经遇害,恳求我公作主。”

袁公惊问:“此话何来?”

李应浚道:“宫中逃出的人,都这么说呢。”

袁公道:“世子呢?”

李应浚道:“也没有仔细问。”

袁公又问:“韩王有无庶子?”

李应浚道:“有一个庶子,为妃娘娘不容,匿养在民间,已经九岁了。”

袁公道:“庶子所在,你总知道的。”

李应浚道:“那也要查访起来,目下还不敢说呢。”

袁公道:“既是如此,你快去访来,国不可一日无君。访了来,先把他立为监国,以维系人心。”

李应浚应诺自去。

忽报吴提台、张镇台到。袁公迎入,张光前道:“公知韩王所在吗?”

袁公道:“没有知。”

张光前道:“韩民来我营报告,说见王在北门关帝庙内,被洪英植叫留日学生九人圈住着。”

袁公道:“咱们当迎他到营里来。”

立派委员茅延年先去劝驾,随向吴、张二将道:“可又要烦二位辛苦一回了。茅延年究竟是个文员,不很济事。”

二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