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这个身子,就是国家的了,如何还好念及家里?现在既是大众求我,我有一个死里求生的法子,你们听了我,不但可以免死,还可以建立奇勋,赶快开足了汽机,冲出去跟日舰拼一个死活。俗语说的好,一人拼命,万夫莫当,我们究竟还不止一个人呢!”

众将泣告道:“军门大人,我们跟你,究竟没有深仇积怨,为甚定要葬送我们?除了开仗,不论什么事,你老人家分付下来,我们总无有不依从。

”汝昌道:“你们要我投降,还是快拿刀来把我杀了好的多呢!

”众将哀求道:“数万的性命,全仗你老人家一言,救了我们,公侯万代。”

汝昌只是不依。忽见德员瑞乃尔走进舱来,附着汝昌的耳道:“丁军门,兵心已变,势不可为。不如沉掉兵舰,轰毁炮台,徒手降敌,似乎还不要紧。不然,恁你如此忠勇,一个儿如何退得掉这许多强敌?”

汝昌叹了一口气道:“汝昌身为统帅,连一战都不能够,深负朝廷厚恩,死有余辜!既是将士皆不欲战,你们都去降罢,我是万不能降的!”

于是传令诸将,叫他们同时沉船,诸将都不奉命。又命各兵舰突围冲出,众将士都叫起来。军士露刃进舱,大喊道:“军门大人救命!

军门大人救命!”

汝昌瞧见这个样子,知道再也弹压不住,随道:“你们别噪,我自有办法,自能救你们性命。”

说毕,转身入了自己房里去。半晌,不出来。众将士赶进瞧时,见海军提督丁汝昌,赫然仰卧床上,早仰药身亡多时了。众人惊喊:“丁军门殉难了!丁军门殉难了!”

牛昶炳排众而入道:“别嚷,别嚷,殉难由他殉难,咱们商议大事要紧!”

于是邀齐各舰管带,并各执事洋员,商议投降事情。群推英员浩威起草降书,仍托汝昌的口吻,誊名录过了,钤上海军提督的印,叫广丙管带程璧光赍了降书,乘坐镇边小艇,高悬白旗,诣日军乞降。日将受了降,就派人过护检点军舰器械,换上旗帜。一面把汝昌尸骸殡殓了,就派康济舰载送到烟台,交与中国地方官。

从此中国海军扫地尽矣。

惊信传到北京,合朝大震。这一年,本是皇太后六旬万寿,依照乾隆朝故事,自颐和园至西苑,沿途分段点景,为了战事,尽都去罢。仅在园中排云殿受贺,颁发内币,犒赏前敌将士。

后人有咏史诗道:

别殿排云进寿觥,慈怀日夕轸边情。

诸州点景皆停罢,馈挥频闻发大盈。

当时主战的几位大臣,瞧见这个样子,也不敢坚持到底了。

北洋大臣李伯相,本来主张和议的,自然上章极论议和之便。

朝廷虚衷采纳,特派侍郎张荫桓至天津,跟李伯相从长计议。

李伯相就亲笔写了一封信,派税务司英员德璀琳,东渡日本,送交日相伊藤博文。德税务司到了神户,日官电达内阁,内阁回电,竟说私函不是国书,德璀琳不是中国大员。果然真心要和,请钦派大员前来,才能开议。德璀琳只得乘兴而来,败兴而返。日本人又声言议和须当割地,并赔偿兵费四万万元,由美国公使居间,通知此意。

中国这时候简直是不能战了,只得钦派侍郎张荫桓,巡抚邵友濂,为全权大臣。瑞良、顾肇新、伍廷芳、梁诚等,为参赞,赍了国书,到日本来会议。行抵广岛,日本命内阁总理大臣伊藤博文、外务大臣陆奥宗光为全权大臣,就在广岛县厅,互校敕书。日人说日人全权的敕书,不是全权通例,不肯开议。

荫桓、友濂,据理力争,无奈战胜国的人强辞夺理,只得挂帆归国。朝廷只道是日人不肯议和,惶惧异常。这日,美国公使又到总理衙门,称述日人意思,说中国如果诚意求和,当派位望素隆之大员,畀以全权,仍可随时开议。意思之间,是隐指着北洋大臣李伯相。战败求和,说不得堂堂大国,只得迁就人家。

光绪二十一年正月十九日朝旨就派李伯相为头等全权大臣,到日本去议和。派了王文韶署理直隶总督。美国公使函告李伯相,言日本来电称:除了先偿兵费并朝鲜自主外,若无商让土地,及画押全权,使臣可以不劳枉驾。李伯相奏闻朝廷,朝廷降旨允准。李伯相才带了公子李经芳,及美员福世德,参赞罗丰禄、马建忠、伍廷芳等,行抵马关。日本的全权伊藤、陆奥两大臣也到了。就以春帆楼为会议处所,两国全权见面。

伊藤一开口就说:“回忆那年在天津地方,得瞻傅相仪容。那时傅相的威严,令人这会子想起了还要心悸。不料傅相今儿竟会屈尊到敝国来,贵足踏贱地。咱们两个人,竟会在这里相会,真是万想不到的事。”

李伯相听了,满面羞惭,为了国家的事,说不得只好忍辱含垢。互勘了敕书,开议起正事来。伊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