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宛如晴空里起了个霹雳,惊得全身都麻木起来。太监文海闯入道:“老佛爷进来了,万岁爷还不快去跪接呢!”

德宗听了,如梦初醒,慌忙奔出宫来。太后已经满面怒容的进来了,德宗连忙跪下。

太后道:“好孩子,你干得好事!起来,跟我走!”

德宗不敢不依,太后直入德宗办公室,亲自动手,把所有的奏撷朱批并拟就的上渝,都搜出了,略略过目,冷笑道:“这班没天地的维新党,背地里作耗,打谅我隔的远,都不知道呢。可知我身子虽在颐和园,我的心耳神意,时时都在这里。难道太宗世祖力征经营的天下,我就白放心凭你们就此扰坏了不成!”

因喝命把德宗的贴身太监都传来,“叫李莲英派人看守,停会子我还要亲自问呢。”

李总管跪应了一个“是”,自去派人看守德宗的贴身太监,一时回奏,遵旨办妥。

太后起身,直入德宗寝宫来。此时皇后也知道,率了珍瑾二妃并宫眷人等跪迎出来。太后也不理,径入寝宫,督同太监,满屋里搜检德宗之物。凡略带洋式的东西,一并命收卷起来,拿到自己宫里去了。皇后献上茶,太后也不吃。带领太监,起身回宁寿宫去。皇帝、皇后一直跟送出来,太后向皇后道:“好孩子,我白赏识你了,你还是我的侄女儿呢。人家养猫捕耗子,咱们的猫,只会咬鸡。他们作耗扰乱天下,你也不给我通个信儿?我也知道你无非要讨皇帝的好,博一个好好先生的美名儿。我今儿才知道你忠心!知道你孝顺!现在我也没工夫跟你计较,待我治了那没天良的不孝顺孩子,再来问你,去罢!

”皇后只得退回来。

德宗一直跟进慈宁宫。太后道:“你过来,我问你,哪一桩事情待错了你,你竟要谋害我性命?就是平日管教你几句,一来是为祖宗的天下,二来也为的是你。不知怎么,就恨的你竟要干这叛逆的事!”

德宗唬得跪下,连连碰头,口称“子臣不敢”。太后道:“你说不敢,你为甚叫人带兵围颐和园呢?

”德宗道:“老佛爷明鉴,这些事子臣一些都没有知道。”

太后道:“亏得你不知道,要是知道了,我还有命么?”

随命把万岁爷的太监带上来,一面叫看黄布袋伺候。这黄布袋里头装的是竹板,样式大小不等,太后随身带着,专备笞责太监宫婢等。当下取出竹板,德宗的太监十二名,也都带上。太后严辞讯问:“康有为等每天见万岁爷,谈论点子什么?”

太监等都回不知道。太后大怒,喝令行杖。李总管立命他们横卧地上,四个服侍一个,一个揿脚,一个按头,两个执了竹板,左右开弓,一起一落的打。打到了五十,太后嫌他们打的轻,喝令把行刑的太监,揿下重责。那几个太监,就不敢再用情了,飞起板子,拼命的扑责。顿时血肉横飞,殿陛上差不多下了一阵血雨。虽然打得这个样子,却连呻吟的声息都没有,因为惧怕太后威严,死忍着痛不敢响。打到三百板,才命停止。李总管瞧时,那瘦弱的四个,早己受刑不住死去了,其余也都重伤,不能够起立。李总管回奏太后,某某等四名,已都杖毙了。太后道:“死了拖出去了完结,还回我做什么?”

又命还那其余八人,发交内务府严讯。

此时德宗还跪在地上,太后厉声问道:“你知罪了不曾?

”德宗碰头道:“子臣知罪,恳求圣母慈恩!”

太后叹了一口气道:“我初意只道这副重担子交卸了,可以不用管了。现在扰到这个样子,要放手不能够放手,可怜我活了这么大年纪,要过几年安逸日子都不能够。”

说到伤心之处,不禁滴下泪来。

忽报直隶总督荣禄,在宫门外候旨。太后随喝德宗退去,命李莲英:“选派十名妥当的太监,伺候万岁爷,宫中不论何人,不奉我的命,不准与万岁爷相见。”

李总管应了一声“是”,自去派人软看德宗去了。太后随即召见荣禄,密询了好一回。随下诏称皇帝有疾,不能视事,太后重行训政。一面命步军统领拿捕康有为等,把德宗幽禁在南海之瀛台;一面命中外大臣保荐精通医理之人。

一班新政人员,轻则罢斥,重则拿捕。侍郎张荫桓、徐致靖,御史杨深秀,京卿杨锐、林旭、谭嗣同、刘光第,均拿捕下狱。御史宋伯鲁革职,永不叙用。尚书李端棻革职,发往新疆。湖南巡抚陈宝箴,革职永不叙用。叫荣禄在军机大臣上行走,授裕禄总直隶总督。命詹事府等衙门照常设立,毋庸裁并。

禁止士民上书言事,废掉官报局,停止各省改设学校,禁止报馆,严拿主笔;各项考试,仍用四书文试贴经文策问,并停经济特科,禁止结会,废掉农工商总局。把德宗三个月霄旰忧勤办成的新政,一举手铲除得干干净净。这些守旧臣员,见皇太后如此办理,皆感恩趁愿不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