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政府,不谅苦衷,屡次传电授意驳辩。伯相因枢臣不明敌情,徒乱人意,把传来电报,随阅随毁掉,连幕僚都不及见呢。鄂督张之洞,也叠次传电干议。伯相笑道:“不意香涛作官数十年,还这么的书生见识!”

彼时各国持议甚坚,李伯相积劳成病,卒至不起。濒危之际,犹口授计划,秩然不紊。各国听得伯相逝世,都感怆不已,乃悉如伯相原议签约。

议和大纲十二章:

一、派醇亲王载沣,赴德充谢罪使。克林德牌坊,当即鸠工建造;二、惩办罪魁,端亲王载漪、辅国公载澜,斩监候,加恩贷死,戍新疆,永不释回。庄亲王载勋,尚书赵舒翘,左都御史英年,均赐死。尚书刚毅,大学士李秉衡,身死夺官。

巡抚毓贤,尚书启秀,侍郎徐承煜,均正法。提督董福祥,革职。被害之尚书徐用仪、立山,侍郎许景澄,阁学联元,太常寺卿袁昶,均复官昭雪;三、派侍郎那桐赴日本谢罪;四、被掘坟茔,拨帑立碑;五、禁军火入口二年;六、偿款四皆五十兆两,年息四厘,分三十九年,本息清还。赔款由上海办理,以关税盐政作保;七、划崇文门大街以西,正阳门城垛,归使馆管理,留兵保护;八、大沽炮台削平;九、诸国驻防之处,为黄村、廊坊、杨村、天津、军粮城、塘沽、芦台、唐山、滦州、昌黎、秦皇岛、山海关;十、有违约事,罪其长官;十一、北河改善河道,各国派员兴修,岁费四十六万两,一半由中国支付,中国派员会修;十二、改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为外务部,班在六部之前。

十二章之后,又申明此约签押之后,除留防使馆兵队,约期撤兵。各国使臣,会同全权,晓谕士民,交还北京。

此约既定,罪魁诸臣,无不丧魂落魄,吉少凶多。端王载漪,自以罪孽深重,计当被戮,奉着发配极边之旨,大喜过望,忙问左右道:“大阿哥有罪没有?”

左右回说:“没有听得什么。”

载漪道:“这回不干他事,他或者可以免祸呢!”

于是兼程赶到配所去,深怕西人续请正法。那大阿哥在西安,每日带了太监,到戏院听戏。他老子戍边,他也毫无戚容。后来斥退出宫,跟随家属到了配所去。

赵舒翘已经革职留任,因各国恨憾不已,改为斩监候,囚在西安狱中。西安士民,联合数百人,为舒翘请命。枢臣奏闻,太后命释放回家,赐令自尽。军机拟就旨意,呈给太后。恰因他事,搁置未发,停府数日。忽有人问:“赵舒翘事情,如何处置?太后怒道:“此事还未办么?”

日已向晦,使左右速宜旨,限今夕四点钟复命,派陕抚岑春萱前往监视。舒翘两个门生,恰好都在旁边。一个是前任提牢厅某君,就是杨锐、刘光第遇害时光,恳求赵舒翘说情的;一个是大同县知县张鹤龄。

二人忙替赵具了衣冠,北面叩头,领旨谢恩毕,同到赵舒翘家中宣旨。舒翘还望必有后命,不肯服毒。他妻子向他道:“君不要空望恩命了。咱们夫妇,生则同生,死则同死。”

说着,送上生金,舒翘含泪咬牙,瞧着生金,向妻子道:“不意我赵舒翘尽命今朝,我与你们从此永诀了!”

说毕,挺直了脖子,硬吞下去。停了好一会子,不觉着什么,处分了一回家事,还是不死。更进鸦片烟,舒翘恨道:“刚子良害我!刚子良害我!

”吞了鸦片烟,精神倍长。时已夜半,春煊十分焦灼,再送进鹤顶血去,终无死法。春煊道:“太后立等着复命,可叫我怎样呢?这明明是难为我了!”

舒翘听说,大呼取汾酒来,连喝数巨觥,依然无恙。一个番役献计,不如用开加官法子,春煊点头称妙。这开加官法子,好生怕人,用黄蜡涂住耳目口鼻,再用汾酒石灰喷湿了厚纸,一层层封上脸去。当下众番役一齐动手,如法泡制,不意赵舒翘平日补品服的太多,精神充足,这会子竟难绝气。春煊见鸡声唱晓,天已将明,忙叫大家辛苦点子,用帛勒死了,好早早的复旨。赵舒翘听得,喊道:“稍缓须臾,竞要死了。”

依旧不死。春煊道:“顾不得他了,快快动手罢!”

于是缚住了手足,用汗巾勒住颈项,好半日才宛转就毙。

启秀、徐承煜,原被日军拘禁在顺天府衙门里。这日,奉到西安行在正法的旨意。庆王弈劻,知照日本军官。日军官置酒谓之饯别,酒至半酣,才传行在旨意。承煜色变,极声呼冤,并痛詈洋人不已。启秀从容如常,徐徐道:“即此已邀圣恩矣!

我深悔从前之谬误,现在也罢了。愿贵国助我中华,光复旧物,我死也瞑目的。”

次日,刑部派员来提,日军官道:“徐侍郎顽钝如故,启尚书心地明白,可惜他悟的太晚了。这二位都是贵国大官,已经代备了轿子,等候起行呢。”

先到刑部衙门划到,然后衣冠至菜市口。启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