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无大小,强弱焉耳。

强弱之别,视其国之政教法律海陆军务大端之完缺如何,在会中列表比较,固无可遁饰。故无论何国,一预公会,即不啻自表其国之列于何等。而彼数大国者,又不免恃其权力之大,借法律以制人而自便。有时欲有所发议,则互相鼓说以动人,有时欲有排议,则隐为牵制以立异。故南美之数小国如巴西、如阿根廷之议员,素以法学著称者,常对众宣读意见书,洋洋数千言,与各大国辨论。至谓此会名为保和,实类挑战,虽言之过激,然据公法以立言,卒亦无以难之。以此见强弱等差之难泯,而外交竞争之日益加剧也。

臣外顾全局,内顾本国,倘非从以上所谓政教法律海陆各大端提挈纲领,力求实际,则下次和会,彼列强又不知现何种对我之法。夫分言之则曰政教,曰海陆括言之则法律实无所不包,所谓纲领是也。法律不仅在文字,在乎人民之学术,尤在乎朝廷之精神。臣闻各国政府距今会一年前,自俄政府通文颁出后,已早选员在各本国研究各种法律,以专备临时应付。故凡在会发议决议,具有灼见真知,而操纵无不如志。今会中拟于西历一千九百十四年,当为光绪四十年,举行第三次和会,而先于一千九百十二年,即我光绪三十八年,发表议题,集员探讨,以便会议时易于解决,各国均已允从。臣深幸有此数年天然期限,为我国参订法律,研究国际之难得机会。拟请由部臣,一面将此次会议已成交之条约,及未成文之议论,速行刊布,广征内外臣工新学后进之意见。何者有利可行,何者有害宜避,使达于部,而部臣综核而研究,以之期洞悉窍要。一面预备深通中国旧学之法律家,会同深通列国情势之外交家,辅以兼通中外文字之新学家,组成一研究会,专事内订国律,以间执彼口;外采彼律,以期协公理。修律之实行,在是;预会之预备,亦在是;人材之培植,亦在是。务于光绪三十七年以前,俾国法、国际法均确有眉目,然后于光绪三十八年第三次和会,议题发表时,与各国抗衡印证。如是则光绪四十年之会,乃不至虚预。倘届时我国法律果臻完备,人才果足应用,如日本今日在会之事事侪于强大,岂非我国家莫大之幸福!惟此数年之岁月易逝,而参订研究之关系极大,应如何预备开始,使内外合力考订之处,伏候圣明饬下外务都、内阁会议、政务处暨考察宪政大臣、各出使大臣等,详晰妥议,奏复施行!臣身列和会,见外情之迫切,为先事之绸缪,戆直陈词,不胜悚息屏营之至!谨奏。

欲知此疏上奏之后,朝廷是否感动,且听下回再讲。
第一三○回  镇南关小动干戈 二辰丸大启交涉
话说钱钦使奏折到京,太后瞧了,心中也很感动,立召军机各大臣,商议了一回,如何能够损上益下,如何能够转弱为强。无奈各大臣唯唯诺诺,没一个慷慨陈辞的,恁“女尧舜”如何利害,一个儿终是孤立无助,空议了几回,只好暂且搁过。

一日,广西传来警电,报称“革命党起事,党魁孙文黄兴等率同悍党,由越南进攻镇南关,我军猝不及备,右辅山炮台三座,致被革党夺去,现在调集将士痛加剿办”等语。太后道:“革命党屡扑屡起,真是朝廷心之腹害!起初不过几个没天地的青年,摇笔弄舌,在报纸上胡言乱语。到上海发现万福华刺王子春的案子,我就知道该逆党的势力不校后来京师重地,发现吴樾炸击五大臣事情。官场里头,发现徐锡麟枪击恩抚事情,更是不可轻视。赶忙预备立宪,筹办新政,指望挽救一二,谁料效力全无。萍乡的革命,堪堪荡平,这会子镇南关又起事了。满朝大臣,没一个可靠的人。他们只知道享荣华富贵过太平日子,把国家大事,朝廷要政,都推卸在我一个儿身上。可怜我使本了心,依然无济于事。”

说到伤心处,不禁滴下泪来。

随命内监传军机大臣议事。

一时军机大臣奕劻、鹿传霖、载沣等都到。太后就把广西抚臣的电奏,给众人瞧阅。鹿、载两军机因奕劻是军机领袖,未便先对。只见奕劻道:“革命党虽然凶悍,右辅山炮台三座,同时失守,该省军备疏暇,不问可知。该巡抚似难辞咎,照奴才意思,似宜责成该抚,赶快克复!”

太后道:“那是当然的事,不必再说。我想革命党这么猖撅,断不能责备桂抚一人,就能了事。大家想想还有什么好法子,可以消弭这场大祸?我看革命党的声势,很是不能轻视呢!”

载沣道:“诚如圣谕。

革命党声势真不小,奴才探得各处党会,异流同趋,现在都已归合为一了,不比从前,先是几个青年学子,一昧孩子气,没甚势力。”

太后惊问:“你说的会党,是不是匪党呢?”

载沣道:“怎么不是!广东的三点会、三合会,山东的大刀会、小刀会,东三省的红胡子,湖南四川的哥老会,长江一带的青红两帮,都归结了一起。”

太后大惊道:“这还了得!青红帮的利害,我是知道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