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。”

文程道:“臣也是这么想着。”

当下退朝回家,门上报说礼部金大人来过两回,不知有什么事。文程道:“金大人讲什么没有?”

家人道:“没有。”

一个家人指道:“那不是金大人车子吗?”

文程回头,见金之俊已在那里下车了。于是迎着一同进内。之俊道:“南中乱得要不的,左良玉反了,老前辈知道没有?”

文程道:“略有点子风闻,怕不确么。”

之俊道:“确得很。我新从谢升那里抄得良玉起兵檄文在此,老前辈一瞧就知道了。”

说毕,就把檄文呈上。文程接来一瞧见上写道:盖闻大义之垂,炳也星日,无礼之逐,严于鹰鹯。天地有至公,臣民不可罔也。奸臣马士英,根原赤身,种类蓝面。昔冒九死之罪,业已侨妾作奴,屠发为僧,重荷三代之恩。徒尔狐窟白门,狼吞泗上,会当国家多难之日,侈言拥戴劝进之功。

以今上历数之归,为私家携赠之物。窃弄威福,炀蔽聪明,持兵力以胁人,致天子闭目拱手。张伪旨以詟俗,俾臣民重足寒心。本为报仇而立君,乃事事与先帝为仇,不止矫诬圣德。初因民愿而择主,乃事事拂兆民之愿何由奠丽民。生幻蜃蔽,妖蟆障日,卖官必先姻娅。试看七十老囚,三木败类,居然节钺监军,渔色罔识君亲,托言六宫备选,二八红颜,变为桑间濮上。苏、松、常、镇,横征之使肆行,携李会稽,妙选之音日下。江南无夜安之枕,言马家便尔杀人。北斗有朝彗之星,谓英君实应图谶。除诰命赠荫之余无朝政,自私怨旧仇而外无功能。类此之为,何其亟也?而乃冰山发焰,鳄水兴波,群小充斥于朝端,贤良窜逐于崖谷。同已者性侔豺虎,行列猪狗,如阮大钺、张孙振、袁宏勋数十巨憝,皆引之为羽翼,以张杀人媚人之赤帜。异己者德并苏黄,才侔房杜,如刘宗周、姜曰广、高宏图,敌十大贤,皆诬之为明党以快,如虺如蛇之狼心。道路有口,空怜职方,如狗都督满街之谣,神明难期。最痛立君,由我杀人,何妨之句。呜呼!江汉长流,潇湘尽竹,罄此之罪,岂有极欤!若鲍鱼蓄而日膻,若木火重而愈烈。放崔魏之瘈狗,遽敢灭伦;收闯献之猕猴,教以升木。用腹心出镇,太尉朱泚之故智,殆有甚焉。募死士入宫,字文化及之所为,人人而知之矣。是诚河山为之削色,日月倏焉无光,又况皇嗣幽囚,列祖怨恫?海内怀恩之人,谁不愿食其肉;敌国响风之士,碱思操盾其家。本藩先帝旧臣,招讨重任,频年痛心疾首,愿为鼎边鸡犬以无从。此日履地戴天,誓与君侧豺狼而并命。在昔陶八州靖石头之难,大义于今,迄乎韩蕲王除苗氏之奸,臣职如斯乃尽,是用砺兵秣马,讨罪兴师。当郑畋讨贼之军,意裴度蔽邪之语,谓朝中奸党尽去,则诸贼不讨自平。倘左右凶恶耒除,则河北虽平无用。三军之士,戮力同仇,申明仁义之声闻。

首严焚戮之隐祸,不敢妄杀一人,以伤天心;不敢荒忽一日,以忘王室。义旗所指,正明为人臣子不忘君父之心,天意中兴,必有问世。英灵扶翼皇明之运,泣告先帝,揭此心肝,愿斩贼臣之首,以复九京,还取阮奴之党,以报四望。倘惑于邪说,诖误流言,或听奸臣之指挥,或树义兵之仇敌,本藩于一腔热血,郁为轮囷离奇,势必百万雄兵,化作蛟螭妖蘖。玉石俱焚之祸,近在目前。水火无情,追维心痛,敬告苦衷,愿言共事。

呜呼!朝无正直,谁斥李林甫之奸;国有同心,内怀郑虎臣之志。我祖宗三百年养士之德,岂其决裂于佥壬。大明朝十五国忠义之心,正宜暴白于魂魄,速张殪虎之威,勿作逋猿之薮。

燃董卓之腹,膏溢三旬,籍元载之厨,椒盈八百。国人尽快,中外甘心。谨檄。

文程瞧毕,随道:“良玉手下,约有近百万兵马,这一下子,明朝就要吃不住了。”

之俊道:“听说左兵从汉口起,直到蕲州。艨艟战舰,接接连连,共有三百多里路长短。马士英吓得要不的,急命阮大钺、刘孔昭会同黄得功,趋赴上江堵御,一面又撤掉淮扬的守备,把刘良佐、刘泽清尽调到南京来。史可法连疏告警,称说我朝兵势。朝中各官,也有主张不撤江北守备的,都被马士英一顿骂退。说道:‘你们东林党,要连同左逆一起造反么?我姓马的,若死在左逆手里;情愿死在清兵手里。老实说,清兵到城下,还可以议和;左逆一到,你们人人都畅心遂意,只我与皇上倒糟罢了。’因此史可法在清江浦,一个儿干着急呢!”

文程道:“岂凡怎么晓得这一般详细?”

之俊道:“晚辈有一个同年,在南京做官,时常通信,所以消息还算灵捷。”

文程道:“贵同年是谁?何不索性招他降了本朝呢?”

之俊道:“我这同年,终要降顺的,不过迟早一点子罢了。他姓钱,名叫谦益,点将录上,称为天巧星浪子钱谦益的便是。此人虽也托名东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