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也不见什么动静。隔了两天,永历帝正在太后跟前定省,忽闻帐外呼噪喧天。内监飞报:“缅将带兵进来,不知是何意思?”

太后、皇帝,一齐失色。只见掌院太监,又进来报说:“缅将闯入寝宫来也。”

永历帝擡头,见那缅将穿着皮甲,佩着铜剑,满脸笑容地进来。见过驾,随奏:“晋王兵到,敬请大皇帝起驾!”

永历帝才要问话,缅将指挥道:“快进来请驾起行!”

随见七八十个缅兵,蜂拥而入,不问情由,把永历帝与太后中宫,迎神赛会似的就椅子上擡着就走。众妃嫔号哭跟随,始终不舍。

此时永历帝宛如在云里雾里,被他们擡着,也不知经了几多时,行了几多路,忽然畀入一坐营帐里头。众缅兵放下自去,另有一班鞑子般的人,上来服侍。永历帝问这里是什么所在,服侍的人回奏,是平西王前锋高得捷营帐。永历帝只叹了一口气。此时,三桂标下各官进见的,叩头跪拜,总算还守着规矩。

一会子三桂进营,长揖不拜。永历帝问是谁,三桂见了永历天帝般的仪容,心里早惊悸起来,哪里还回得出半句一字。等到第二遍问时,不觉双膝跪倒,伏在地上,宛似犬儿一般。永历帝问之再四,三桂颤着声道:“罪臣吴、吴、吴三桂。”

永历帝道:“原来你就是吴三桂,好个能干的人儿。朕今儿才认识你。你做事果然能干,只是太刻薄点子。”

说到这里,叹气道:“事到如今,那也不必说它了。朕原本是北人,要回到北边去,瞧一瞧祖宗的十二陵寝,然后就死。你能够照办不能够?”

三桂颤着声应道:“能够办到。”

永历帝道:“这么很好,你去罢!”

三桂伏在地上,面如死灰,汗流浃背,哪里还能够动弹!

手下人挽着出帐,三桂一面揩额上的汗,一面向手下人道:“我在百万军中,杀出杀进,也没有什么害怕。今儿见了他,竟会这个样子,连我自己也不会知道。光景天威咫尺的话,不全虚的,从今后倒不敢见他了。”

次日,奏凯北旋。永历帝与东宫都骑着马,太后与中宫都乘着四人肩舆,宫眷都骑从。行不到十里,满汉各军,一齐都变起来,统兵官弹压不下,飞报三桂,三桂也慌了手脚。原来,满汉各兵,从没有见过真天子,现在瞧见永历帝这么的仪表,这么的气度,宛如西方佛祖,玉阙天皇,不由钦服得死心塌地。

十多万人,不约而同地跪倒马前,高呼起“万岁”来。顿时山鸣谷应,动地震天,一片都是“万岁、万岁、万岁”的声音。

三桂大惊失色,忙与心腹计议,把永历帝迎入大队,换乘软舆,一面用好言抚慰众兵,一场大祸,处置得雾解冰消。三桂初意,原要把永历帝活解北京,举行那太庙献俘典礼。自经了这回挫折,把那兴头顿时打灭,拜折北京,奏请将永历父子就地正法。

康熙元年三月,吴三桂回兵云南,就把永历帝安置在都督旧衙,派兵看守。那时有一个户部尚书龚彝,具了嗣肴,前来送饭。守门兵卒,不肯放他进去,龚彝大怒道:“这是我的主子,君臣之义,南北皆同,何得阻我?”

守门兵弁报知三桂,三桂叫放他入内。龚彝设宴堂上,行过朝拜礼,跪着进酒,永历帝痛哭不能饮。彝伏地哭劝,拜一个不止,就此触地而死。

三桂闻知,也很感叹。四月十四,这日清圣祖上谕到滇,“前明桂藩朱由榔,恩免献俘,着平西王吴三桂传旨赐死,余照所请。钦此。”

三桂接过上谕,立即升帐,点齐本藩马步各军,从都督旧衙起,直到篦子坡法场,排列得边墙相似。用两乘肩舆,把永历帝和东宫,擡到法场,传令用弓弦绞死。东宫才只十二岁,临死大骂三桂道:“黠贼,我朝何负于汝?我父子何仇于汝?把我们收拾到这个样子。”

这日大风扬沙,雷电交作,满汉军民,无不悲悼。吴三桂却很是欣然,一面叫把永历帝尸身,丛葬在省城北门外,一面叫幕府中拟折复奏。

说部常套,有话即长,无事即短。清圣祖登基而后,虽未必五谷丰登,万民乐业,却因三桂殄灭了永历,西南方的忧虑是没有了。张煌言隐居南田,郑成功建邦台岛,东南方也没有人来缠扰。得过且过,总算是太平天子。从来太平天子,必定做出几桩风流韵事,来点缀历史。像隋场帝、唐明帝,都是成例。清圣祖既然算是太平天子,自然总也逃不脱那个成例。而况圣祖聪明天亶,又乖觉又伶俐,轶类超群,几百个也不及他一个。生长宫闱,日夜跟宫女们混在一堆,又加母后怜爱,百般放纵,一任他蹂香躏玉,叱燕嗔莺。因此虽在童年,那古怪刁钻淘气,比成年人还要利害。

一日,他不知又转出了一个什么念头,特到慈宁宫见太后。

这位太后,是蒙古科尔沁部一等公定南将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