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昨儿来过没有?”

福全道:“前面找过,这里倒不曾呢!”

圣祖道:“这会子可认识了?”

福全道:“认识了。

”随道:“爷,咱们回去罢。”

圣祖道:“到了这里,又回去做什么?”

福全走近一步,附着圣祖耳朵,说了几句不知什么。

就见圣祖喜道:“我就依你,只是三天里头办不到手,你可仔细!”

福全道:“咱们雇个车儿罢,再要走,两条腿子都要折了。”

圣祖点点头。回到宫中,已有上灯时候。值宫太监送进一大叠奏章,略翻一翻,大都是请兵请饷的话,也无心细瞧,随叫发交议政王大臣议复。

这几天里头,清圣祖坐不暖席,食不甘味,绕室彷徨,宛似热锅上蚂蚁一般。好容易盼到第三天,才见福全兴兴头头的走进来。圣祖忙问:“可办成功了?”

福全道:“这个差使,真不易当。用了许多的心思,经了许多的周折,才算有点子眉目。”

圣祖听说,喜得眉飞色舞。忙道:“你这个人真是聪明,真有能耐。我早知我识拔的,没有错呢。”

福全道:“爷休喜欢,事情还没有成功呢。”

圣祖惊道:“怎么没有成功,你不是说已有眉目了么?”

福全道:“才有得眉目,成不成还要做下去看呢。”

圣祖道:“到底怎样?”

福全道:“爷别性急,待奴婢细细的告诉。这家子姓卫,主人叫卫大胖子,倒是个武举人,现在前门大街开着片杂货铺,生意很是过得去。家里一妻一妾三口儿守着过日子,倒很安闲自在。爷瞧见的那个,就是他的妾,听说还是去年新娶的。”

圣祖不耐烦道:“这种事情,打听它做什么。叫你办的事怎样了?你不是许我三天么?

”福全笑道:“爷恁地性急,奴婢话还没有讲完呢。”

圣祖道:“快一点儿讲罢!慢条斯理,谁耐烦!”

福全道:“奴婢就到杂货铺会那卫大胖子,向他说明来意。这卫大胖子,真也坏不过。”

圣祖道:“敢是他不肯么?”

福全道:“他没有说是肯,也没有说是不肯。他说皇上天恩,不遗微贱,我真是感激不尽。

”圣祖笑道:“那不是答应了么?”

福全道:“他还有话呢,他说只是皇上所要是贱妾,我不便替她答应。我答应了,倘然她不肯起来,我又不能替她,皇上又不要我。这一件事,还须先和贱妾商量。她要是应允了,我万万不敢阻挡的。我的爷,你看如何处置才好?”

圣祖道:“多赏他几个钱,总再没有不了的事。”

福全道:“我瞧卫大胖子,家里还有饭吃,光是钱怕压不倒他吧。”

圣祖道:“你看应当怎样?”

福全道:“最好恳求天恩,赏他个一官半职。卫大胖子应得科举,做官想总是欢喜的。”

圣祖道:“你这话真有道理,就命你传旨与他,要是依了我这件事,立刻拔他为头等侍卫。”

福全道:“奴婢吃过饭,就去传宣恩命。”

圣祖点点头。

当下福全自去吃饭不提。且说卫大胖子,名叫良臣,是江南常州人氏。老子手里,家本小康,只因他自幼欢喜习武,弯弓驰马,弄棒使枪,把家产花销了个尽净。虽然博得一名武举,寒来易不到衣,饥来换不动饭。亲戚故旧知道他穷了,瞧见他就掉过脸,不理他,良臣苦得要不的。谁料否极泰来,这一年忽地碰着一个乡榜同年,纠合他进京,合做点子买卖,预备应下科的春闱,并不要他拿出一个本钱来。良臣喜极,就带领老婆进京。大凡交着好运的人,无论做什么,总没一样不顺手的。

良臣买卖一道是外行,却年年顺利,岁岁赚钱。不到五六年,手里着实可以了。那同年中了武进士,投在顺承郡王麾下,驰赴前敌替皇家效力去了。他虽依旧是个老举人,倒娶了个美妾。

一家团聚,很享点子天伦乐趣。现在遭着这桩非常际遇,心中虽不愿意,无奈是天子隆恩,只得勉强奉诏。

福全复过旨,就当夜把卫氏一乘小轿擡进宫。谒过驾,圣祖特沛恩纶,就命她干清官侍寝。是夜圣祖同她颠鸾倒凤,百般恩爱,不消细说。圣祖见卫氏柳眉翠锁,杏脸红酣,体态轻盈,身材苗条,真是没一件不好,没一处不俏,越看越爱,越瞧越喜,不知要怎样宠待她才过得意去。正是:回眸一笑百媚生,六宫粉黛无颜色。

从来说女无美恶,入后见嫉。何况卫氏花一般容貌,水一般性情,又加圣眷隆重,天恩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