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灭去大半了。不知咱们弟兄,前世里有甚冤孽,弄到这个样子。

”说毕,连连顿足。后人有咏史诗两绝,其一道:阿其那与塞思黑,煎豆燃箕苦不容。

元武门前双折翼,泰陵毕竟胜唐宗。

其二道:

凤车龙辔拥旌旗,夹道嫔妃拜上仪。

报道青鸾衔诏下,一篇惨煞豆箕诗。

却说皇太后,自那日与世宗拌嘴之后,终日不茶不饭,差不多以眼泪洗面。这日,忽闻太监报称八、九两阿哥在囚所不知怎样都没了,八阿哥日间还很健旺,三餐饭都吃得好好的,临睡时还跟看守官员谈了半日天,谁料睡下就咽了气。九阿哥从西宁提解到保定,一路上谈笑自如,解送官员跟他谈起皇帝近来所办政务,九阿哥还笑说他从来原伶俐,自应如此。谁料到了保定制台衙门里,也就无缘无故的丧了性命。听说都是皇帝暗里叫人去害掉的。究竟不曾拿到凭据呢。太后道:“了不得!他这么狠心辣手,我那十四阿哥,一定也要不幸了。”

太监道:“十四阿哥倒还好好的。”

太后道:“在他手里,这性命儿终难保。”

太监道:“想个法儿,救了他也好。”

太后道:“谁不愿救他。你也知道,我的话他是不肯听的。上回不是为了此事,和我拌上一回嘴了么!”

太监道:“奴婢意思,这一条路不通,咱们就另换一条路走。”

太后道:“你叫我走那一条呢?”

太监见问,就退出门去望了一望,看没人,才进来悄悄道:“先皇帝的和妃娘娘,皇帝跟她不干净呢,两个人要好得什么似的。只要找着这条路子,托她悄悄向皇帝一说,不就完结了么。”

太后道:“没人伦的禽兽,作出这种行止!还满嘴里皇考皇考,先皇帝知道,总也不会饶他。弟兄三十五个,谁不强过了他!偏那皇天没眼,放他会谋算成功。和妃这妖精,也真没廉耻,竟会顺从了他。从前,圣祖在时,我也谏过好多回,春秋高了,这种年轻妃嫔,少收几个,也好保养身子;太医也说清心寡欲,比吃人参燕窝几百斤还要强多倍。怎奈圣祖总不肯听,也再想不到晏了驾后,会闹出这种丑事来。”

说到这里,便叹一口气道:“从古到今,不曾有过的事,这会子都闹出来了,也不知祖宗作下什么孽,竟会生出这个禽兽来。”

太监道:“太后倒别怪皇上,和妃娘娘模样儿俊不过,谁见了不动心?再者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。外面传说唐乌龟,宋鼻涕,清邋遢。”

又道:“清朝没有干净人,那是风俗如此呢!”

太后道:“他一般也有皇后媳嫔,为甚要这么没上下?”

太监道:“年轻人都是馋嘴猫儿似的,吃着碗里,瞧着碗外,太后倒不必管他们那种闲帐。正经十四阿哥的事,咱们求求她去,要是和妃一答应,保管就没事了。”

太后道:“我是堂堂国母呢,这种禽兽一般的人,我倒去求她,实是犯不着。再者他们都是一条藤儿上人,就求她也没用。我是决意不丢这个脸,要求你自己去求罢!”

太监听了这一句话,就跪倒地,说了“领旨”两个字,翻身出外去了。太后忙着喝回来,地下宫娥太监,接连着喊。欲知此人回来与否,且听下回再讲。
第二十八回  雍亲王以女换子 年将军当筵啮臂
话说皇太后当下唤回那太监道:“我已经苦得这个样子,你还要替我禽兽跟前去出丑,那不是怕我死得不快,催促我么?”

太监道:“奴婢见太后忧伤过甚,想不出个宽慰法儿,因念十四阿哥没什么,太后终会好点子的。你看这几日里头,总没好好的吃一餐,还要哭泣,一身肉都瘦干了。你老人家要有个好歹,还有谁疼十四阿哥呢?”

太后哭道:“我自己知道不过挨日子罢了,横竖这种日子,我也不要过,死了干净多呢。

”众太监富娥劝了好一回,方才过去。从来说忧能伤人,太后有了这么一位孝顺皇帝,天天拿这些不如意事来孝顺她,如何禁受得起!到这年五月里,旧疾举发,不多几天,竟跟随圣祖升天去了。一应丧葬典礼,自然悉照旧章。世宗当着人,少不得擗踊哭泣,做出些哀痛样子。大事已毕,世宗就召心腹大臣计议道:“阿其那、塞思黑俱伏冥诛,太后也崩了驾,只是大阿哥、二阿哥,一个残暴横肆,一个昏乱失德,虽然都已禁锢,保不住还有人想尊奉他们,干那不规的举动。圣祖皇帝原有过朱笔谕旨,联若不讳,二人断不可留。这道谕旨,还存在宗人府里头呢,彼时朕因念及手足,心有不忍,所以没有遵行。现在他们一个恃着长,一个恃着做过太子,都想不安本分。你们瞧可要谕饬宗人。府查读圣祖谕旨不要?”

众人自然顺口儿都说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