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因杨延昭弃世后,朝中武将只存几位王爷,但年纪高迈,少年智勇者却稀。惟杨宗保年二十六七,袭了父职。后至仁宗即位,加封为定国王,敕赐龙凤剑,主生杀之权,三关上将士,专由升革,先斩后奏。
  他为帅多年,冰心铁面,军令森严。是日升坐帅堂,言道:“本帅自先帝时,已奉旨镇守此关,只因父亲去世,袭了父职,执掌兵符。此关平靖十余载,岂知近年来西戎连年入寇,兴动干戈,内有权奸当道,外有敌兵犯境,怎能坐享太平?屈指光阴,守关二十六载,自西戎兴兵,争战多年,本帅止有保守之能,而无退敌之力。目下隆冬冰雪之天,帐下军士数十万,专候军衣待用,连连有本回朝催取,不料此时还未解到。前日正解官有飞文到来,说在仁安县驿中,被妖怪将副解官摄去,本帅犹恐有弊端欺瞒,是以飞差查探,不料果有此事,已经奏本进朝去了。但限期一月,今日已是二十八天期,因何征衣御标不见到来。狄青既为钦命之臣,定知隆冬兵丁苦寒,早该急趱程途到关,为何耽误限期,可怜数十万兵丁寒苦,实是惨伤。”
  杨元帅公位在中央,左有文职范仲淹,官居礼部尚书。右坐武将杨青,年高七十八,仍是气宇轩昂,年少时已随杨延昭身经百战,两臂膊犹如铁铸之坚,曾经见二虎相争,被他力打而服,故人称打虎将,官封无敌将军。还有多少文官武将,都在帐外东西而列。
  当时范爷见元帅嗟叹,微笑道:“元帅不必心烦,圣上命狄青解送军衣,决不敢在中途延误。况今限期未到,何须过虑。”元帅道:“范大人,如此天气阴寒,兵丁惨苦,倘或被他再耽迟三五天,可不寒坏了众军。”范爷道:“元帅,这狄青既为朝廷御戚,岂不体念军士寒苦,或于限内到关,也难定论。”元帅道:“范大人,狄青既然奉旨,限了军期,莫非仗着王亲势力,看得军士轻微,故意耽误日期。”杨老将军笑道:“元帅,说哪里话来?如此连天雨雪,三十万征衣,车辆数百,途中好生费力。定然雨雪阻隔行程,如要征衣解至,除非雨止雪消。”元帅道;“老将军,若待雪消衣到,众军士已冻死了。”范爷道:“元帅既不放心,何不差位将官,到前途去催,不知元帅意下如何?”元帅道:“大人之言有理。”元帅正要开言,只见部下一将,匆匆跑上帅堂,身长九尺,背阔腰圆,面如锅底,豹头虎目,上前打躬道:“元帅,小将愿领此差。”一声响震如雷,此人乃焦赞之孙,名唤焦廷贵。元帅道:“焦廷贵,本帅着你往前途催趱征衣,限你明日午刻回关缴令,如违定斩不饶。”焦廷贵手持短刀,身乘骏马,带上干粮火料,离关飞马而去。
  此话暂停,且说三关之内,相离一百里之遥,有座磨盘山.山上有两名强盗,乃嫡亲手足。长名牛健,次名牛刚,强占此山,已有一十二年,喽兵约有万余,粮草也足够三年之用,这两名强盗,无非打劫为生,不想做什么大事,故杨元帅道他蝇虫之类,不介于怀。又有李继英自在庞府放走狄青,与庞兴、庞喜,踞了天盖山为盗。只因庞兴二人,心性不良,只得一月,李继英见他残害良民,难以相处,分伙而去,路经磨盘山,又结识牛家兄弟,他二人向与孙云有事相通。
  是日清晨,孙云有书送来,二人看罢,牛健道:“原来孙二老爷要害狄王亲,叫吾劫他征衣,你意下如何?”牛刚道:“哥哥,孙大老爷乃庞太师女婿,并且孙云前时,向有关照,我们岂可逆他之意?况有金宝相送,有什么劫不得?”牛健道:“劫是劫得,但这狄青与我们并无仇怨,劫了征衣,害他性命,于心不忍。”牛刚笑道;“哥哥,若狄王亲往日与弟兄相交,今日也原难劫他的,妙在一向无交,正好行此事了。”牛健闻言,只得回了来书,白银五两,赏了来人,立时召集众唆兵,吩咐已毕,忙着人请来三大王李继英,牛家弟兄起位迎接。牛健笑言道:“三弟,方才孙二老爷有书到来。只因孙大老爷与狄钦差有仇,如今狄青奉旨押解征衣到三关去,胡孙二老爷托着我们,劫取征衣,使他难保性命。有劳三弟管守此山,我兄弟各带喽兵五千,下山去劫掠他征衣。”
  李继英听了,想了一番,摇首道:“不可劫他征衣,这是朝廷之物。二位哥哥,休得听孙云之言,莫贪此无义之财才是。”牛刚道:“三弟之言却像痴呆,哥哥不可听他之言。”继英又道:“二位哥哥,那孙家乃是奸臣一党,奉承着奸臣,非为英雄,你二位果要劫掠征衣,我等就断了结义之情便了。”牛健闻言,怒形于色,二日圆睁,喝道:“胡说,你是异姓之人,如何做得我们之主!”李继英想道:看他们如此,料想阻挡不住,不免待吾预先通个信息,叫狄公子准备便了。这继英带着怒容,气冲冲,单身上马,提了双鞭,匆匆而去。牛健弟兄也不相留,即时兴兵下山。
  却说李继英到山入伙之时,只说是天盖山的英雄,牛家兄弟并不知他是庞府的家人,为私自放走狄青逃出来的。若知此缘由,必不对他说此事了。当日李继英冒着风寒雨雪,跑马如飞,岂知一来道途不熟,二来性急慌忙,走错了路途,故不能保得征衣。是以张忠、李义不知缘由,不得准备,这且不表。
  却说牛健弟兄各带五千喽兵,留下二千守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