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意爱,同类而处,有先归的,有后到的,有经宿不回的,有同别伙游行的。不拘生熟,男女相爱。即相交媾,未曾分别甚么丈夫妻子,交罢各东西去了。及到生下儿子来,也只识得有个母亲,何尝认得父亲?百姓居住,如鹑鸟一般,也无一个常居住处,今日东乡,明日西村,到处为家。饮食如鷇饮一般,随处觅食,似那鷇之待母哺而活模样。也不见有求于人,也不见称誉一人,死了槁舁风化而已。当时叫作知生之民。怎见得:
  出旅行,归成列。冬时向日欢相友,夏日纳凉共怡悦。男不分,女无别,男女纷杂同木蘖。
我的凹,你的凸,欲动搂抱阴阳设。我往不是情偷,你来不是私窃。生子惟母亲骨血,
行道情亦有流涎。别个寻此堪携挈,有食随地可充饥,有饮随处堪下咽。
没世喜觉皆无情,敦庞风俗今传说。
  几遽氏没,豨韦氏出,作有苑囿以自适。见树木参差,花草杂乱。豨韦氏命人多树林处伐去些,多草木处分疏开。四面设了界限,果然比前不同。日在苑囿里,就泉通沼移花甃石,也不见得甚么劳民。后人道:“豨韦氏之世,世风将渐薄矣。”钟伯敬有诗叹曰:
  荡口敦庞古昔时,君民淡淡物熙熙。
  世风浸变俗浸薄,物我由此生恣睢。

有巢燧人氏为政 仓颉制字融作乐
  话说太古时节,那些人民不过居在土穴,处在郊野,与物类相为友。人也无心去害那鸟兽鱼虫等物,鸟兽鱼虫等物也无有害人的意思。到得豨韦氏,百姓渐有机智了,或聚上百多人,或三五十人,或一二十人,见那良善畜类,赶去几拳几脚,大家把来打死。物畜怕人害他,也不觉的展出爪牙,与众人格斗。人也多少被物爪害的,咬伤的。人见物畜利害,也怕物畜,又去折木梢,抛石头,而与他敌。撞着虎豹犀象等强粱猛兽,众人胜他不得,反躲避无门,缩颈吐舌,怎见得:
  豹隐南山雾,虎啸北山隅。兽王时吐焰,狼狈满长途。见人便欲啮,当道谁敢躯?
麝麂并兔鹿,麌麖与猿狐。若个稍良善,时常被人屠。山禽共水鸟,设计充庖厨。
只有一事民太过,缘木探巢拾去雏。
  有巢氏作,栖于石楼之颜,见民与那兽相搏,人多则兽避人,几少则人避兽,人逃不及的,多少血淋淋,被那猛兽所伤。有巢氏呼集众民,教民折下树梢,从矮枝架高枝,层层搭成如梯一般,可扳缘至大树末,架成一个巢窠,上蔽得风雨,下又栖得身,教民居在其中,曰:“若遇猛兽,便爬上树,他就无奈我何。”自是撞着猛虎豺狼之类,大众与之格斗,斗得过便罢,斗不过,便一层的走上树末,果然猛兽无奈人何。百姓大悦,又教民曰:“那鸟兽的皮毛血肉,皆有用处。他的皮,男女俱可剥将来,缚在下身,以蔽前后,强如木皮易破碎,又免得裸体不好看相。他的皮可茹,他的肉可吃,也似橡栗堪食。”百姓听他的令,大众个个欢喜去拿禽兽,这一回,要拿来剥皮梢肉,不比前与兽相撞,没奈何与他相斗一般。怎见得:
  个个抡起大木,纷纷跳上高峰。鹿兔一拳一棒,虎犀谁肯放松?认着头上掷石,看定腰间一枞。
得胜人人欢喜,拖来朝飧夕饔。若然略有滋味,常常好把应供。
  百姓大家得了禽兽,欢天喜地的,都抬来见有巢氏。有巢氏教他设法分开禽兽的皮,皮开见内,流出许多鲜血。有巢氏教民曰:“快把血来盛住,这血可饮,这肉可吃。”众民听他言语,遂各茹鸟兽之毛,饮鸟兽之血,啖鸟兽之肉,果然是肥甘适口。自此贪着滋味,朝夕相邀,去捉拿鸟兽来充饥。便如今的猎夫一般,或躲在山凹埋伏,或搬在树上投石。小的几石丧命,大者乱棍身亡,一发拿得多了,吃得广了。血食稔吃得多,人都有雄心暴性,自然有了争心。或争虎豹的皮,或夺牛马的肉,剥下林木相殴而战。那战得胜的,他便自大,要那弱者服他。也有服的,有不服的,个个走往那公道无亏的老人处,听他分折。也有折得服的,有折不服的。止是:
  太古混沌繇此凿,黎民那得复歌傞?
  有巢非不遵皇化,时势应变奈若何!
  当时,民有死的,只将来抛在深沟岩壑里,后因有孝子,从岩壑处过,见他亲的尸首,被狐狸咬吃,与那蝇蚋蛄嘬,不觉的额门上吓出汗来。不忍正目视,回来不拘柴石竹箨,负去把亲掩埋了。自此有死的,各将柴薪厚厚埋住。尚不谙封之以泥土,植之以树术,也不晓得栽种,也不晓得火化。后有巢氏没。燧人氏作,又是一样乾坤矣。
  话分两头。且说不周山之巅,有个地方叫作宜城,这宜城上,日月所照不到处,也没有春夏秋冬,也没有昼夜分明。当时燧人氏从不周山游于日月所都的去处,行至南垂地方,见南垂有一大树,树上有个鸟儿,今时叫啄木鸟,把尖尖的嘴,向那树身上当当而啄。只见那口啄处,舞然有火出。燧人氏见了,思南方属火。于是仰察辰心,知空中有火,鹿木则光明。又别得五方有五样木,而燧者火之所在,教民钻木燧以取火,果然学那鸟啄木样,向燧上一钻,火光并出。这五木是:榆、柳、枣、杏、桑、柘、柞、楢、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