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,相与甚密,结为唇齿。若是先削周王,使燕知警;燕不知警,再加削夺,则势孤而可取矣。”建文帝道:“容朕熟思而行。”
  到了次日,建文帝览表,竟然见四川岳池教谕程济一本,奏道:“臣夜观乾象,见荧惑守心,此兵象也。臣以术数占之,明年七月,北方有大火起,侵犯京师,为害不小。乞陛下先事扑灭,无贻后悔。”建文帝见了,甚是忧惧,因下其章,命群臣合议。群臣奉旨会议,奏道:“程济以一教谕,无故出位,妄言祸福。且事关落主,大逆不道,罪当斩首。”建文帝见奏,暗想道:“北平燕王,谋为不轨,已有形迹。这程济一小官,而敢于出位进言,必有所见。今其言妄与不妄,尚未可知,而无端先斩其首,岂不冤哉。”次日设朝,召程济入朝,而叱之道:“你多大官儿,有何才能,辄敢妄言祸福!可细细奏明。”程济道:“臣子官阶,虽有大小,而忠君爱国之心,则无大小也。出位言事,固有大罪;然知而不言,则其罪不更甚于出位乎!臣济幼年,曾遇异人传授,善天文术数之学。今观荧惑守心,久而不退,且工气见于朔方,不但明年北方兵起,而弑夺之祸,有不忽言者。陛下躬尧舜之仁,以至诚治世;文武群臣,又皆白面书生,但知守常,而不知驭变,恐一旦噬脐,悔之晚矣。臣明知其故,岂敢惜一死,而不为陛下陈之。”一面奏,一面痛哭失声。建文帝听了,殊党动情,尚不忍加罪,当不得左右朝臣,一齐跪下,奏道:“今治国有道,臣子论事有体。今天下太平,国家全盛,而程济借术数荒唐之说,敢痛哭流涕,而妄言祸福,以耸动人主,当与妖言惑众同罪。陛下若不明正典刑,则谶纬之学进,而仁义道德之政微,何以治世?何以示后?”建文帝闻奏,心虽知程济之忠,但屈于群臣交论,无可奈何。正要传旨拿人,忽视程济又叩头奏道:“臣罪至大,固不敢求赦。但求陛下缓臣之死,将臣系狱,候至明年七月,北平若无兵起,臣到那时,虽被斩首亦甘愿矣。”建文帝道:“此时斩汝,殊觉无名,到明年斩汝未退。”因传旨将程济下狱,候至期定夺。武士领旨,就将程济押人狱中监禁。只因这一事,有分教:今日触怒皇上之日,异日可显忠臣之日。毕竟后来如何应验,欲知端的,请看下回分解。
  第七回 葛诚还燕复王命 齐黄共谋削诸藩
  诗曰:
  帝王立国最难论,治到亲亲更失伦。
  大赦无加谁见德,严纶才及便伤恩。
  仁柔寡断终非圣,惨刻由人亦是昏。
  览史不须三叹息,枝柯虽异实同根。
  话说建文帝将程济下了狱,群臣退出,遂驾至便殿,遣人密召齐泰、黄子澄入殿,说道:“程济之言,虽未足深信;然燕王之心,路人知之,亦不可不备。”齐泰奏道:“燕王久蓄异谋,但未发动,若以春秋无将之义诛之,亦未为不可。但陛下存心仁义亲亲,又不欲以隐罪加兵。若不预备,恐一旦有警,淬难图也。”建文帝道:“备固不可少,但何以备之?”齐泰道:“臣已思之熟矣。目今北平缺布政,臣举工部侍郎张囗。此人忠直,有心计,改他为北平左布政使。圣上直谕其事,使他时时察访燕王举动。倘有异谋,即可扑灭。”黄子澄道:“张囗文臣,恐不济事,莫若再升谢贵为都指挥使,同守北平,则万无一失。”建文帝听了大喜,遂传旨吏兵二部,着升张囗为北平左布政使,谢贵为都指挥使,二臣临行,建文帝诏人便殿,面谕同察燕王之事。
  二臣领旨趋出,即时上任。报到北平,燕王忙召道衍商量道:“朝廷差张囗、谢贵来,明明是疑我,预作防御之计,但不知是谁人起的衅端?又闻有一人奏称明年北平兵起,现今监候,不知此是何人,有此先见?寡人欲差一人前去打探。你道何如?”道衍道:“打听固好,但得心腹机密之人方妙。”燕王道:“长史葛诚,寡人素待之厚,况其人谨慎可用。”因召葛诚入内,面谕道:“寡人本高皇帝嫡亲第四子,先懿文皇兄既已早薨,秦晋二王,又相继而逝,承大统者,舍寡人而谁?今允炆小子,侥侥得国,不思笃亲亲之义,尊礼诸叔,乃当太祖晏驾之初,就假传遗诏,不许诸王会葬,断人父子之恩。今又铨选官吏,监察人国,全无叔侄之情。推其设心置虑,不尽灭诸王不已也。此虽允炆小子不知世故所为,当必有奸臣为他图谋,故至此也。今遣汝入朝,只说奏报边情,并防御之功,实欲汝细细访明:朝中当国者何人?用事者何人?朝廷意欲何为?寡人好为防备。汝若能打听详明,归来报命,寡人异日得志,定有重赏。”葛诚道:“臣既蒙殿下委用,敢不尽心图报。”燕王大喜,赐宴遣行。
  葛诚领了王命,赴京而来。一路想道:“孔子尊周,尊天子也。我虽燕臣,然燕、王也,建文、天子也。即我之臣燕,实受天子之命,以臣燕也;若受燕王之命,而图建文,是尽小忠而失大忠也。岂孔子尊周之意哉。”主意定了,及到京师,报名朝见。建文帝正要问燕国消息,随即召入。葛诚朝见过,一一将燕王要他奏报边情并防御之事,数陈明白。建文帝道:“燕王为朕坐镇北平,使边疆无虞,非不劳苦功高,但君臣有分,各直安之。朕既承先帝传位,年虽冲,君也;燕王职列藩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