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无非是盛叙功劳,合颁优赐,特遣宗女四人,侍奉巾栉,并媵女若干名,该王毋得固辞!
  燕帖木儿谢恩而起,接过诏轴,悬挂中堂,宣敕官又向他贺喜。燕帖木儿道:“这事从何说起?我已陛辞盛赐,今反命尚四公主,自问何德何能,敢邀厘降!还请公传语折回,我即来朝面奏,断不使公为难!”宣敕官笑道:“王爷未免太迂!圣旨岂可违得?况四位公主,已经厘降,也不便中道折回,请王爷不必迟疑!今日系黄道良辰,即可谢恩成礼呢。”言毕,即命侍从等导入绣幰,停住大厅。一面令从人治外,媵女治内,所有铺设等件,除太平王邸现成布置外,其余尽出帝赐。
  太平王邸本阔大得很,从前罪犯第宅,大半拨给,京师里面,几乎占了半城。邸中仆从如云,更兼四公主带来的侍从,又不下千名,内外陈设,众擎易举,不消一二时,即已措办整齐。当请燕帖木儿祭告天地,并向北阙谢恩,然后请四公主下舆,先行了君臣礼,后行了夫妇礼。此时的燕帖木儿,又惊又喜,又喜又忧,但已事到其间,无从趋避,乐得眼前受享,再作区处。夫妇礼成,又请出继母公主察吉儿,再行子妇相见礼,然后洞房合卺。此时的太平王妃不知哪里去了。诸王百官,复陆续趋贺,绿酒红灯,大开绮席,琼浆玉液,尽是奇珍,说不尽的繁华,写不完的喜庆。
  到了黄昏席散,宣敕官与贺客等,俱已散去,那时燕帖木儿返入洞房,由四公主列坐相陪,霞觞对举,绮縠生香,酒不醉人人自醉,色不迷人人自迷,况燕帖木儿本是个色中饿鬼,见这如花似玉的佳人,哪有不移篙相接?左拥右抱,解带宽衣,夜如何其,其乐无极!设非有牛马精神,安能当此。
  次日,复入朝面谢。退朝后,又与那四位公主,把酒言欢。方在十目调情的时候,突见侍女中有一淡装妇人,年可花信,貌独鲜妍,比较四位公主,色泽不同,恰另有一种的天然丰韵。当下触目动心,未免呆定了神,连公主等与他谈话,也不暇理睬。公主等动了疑衷,殷勤动问,他自觉好笑,遂打着谎语道:“我适记起一桩国事,拟于今晚草奏,适与公主等饮酒谈心,几致忘却,所以一经想着,不觉驰神。”四公主齐声道:“王爷既有军国重事,何不早说?免得以私废公。”燕帖木儿道:“不妨!晚间起稿未迟。现在有花有酒,不如再饮数樽。”于是复同酌了一回,始命撤席。乘着酒兴,别了绣闼,竟踉跄至书斋,密命心腹小厮,潜召这淡装小妇。
  不一时,小厮导着少妇,亭亭而至。见了燕帖木儿,便上前请安。燕帖木儿命她起立,仔细瞧着,眉不画而翠,唇不脂而红,颜不粉而白,发不膏而黑,秀骨天成,长短合度。俗所谓本色货。那少妇从旁偷觑,见燕帖木儿身材,长逾七尺,虎头猿臂,燕颔豹颈,精神充满,气宇深沈,似乎人间男子,要算他一时无两。妇人窥男子,较诸男子窥妇人,尤进一层。两下相对,脉脉含羞,又被这燕帖木儿钉住双目,顿觉桃花面上,愈映绯红,遂俯着首拈那腰带。燕帖木儿乃启口问道:“你是何处人氏?”连询数声,竟不见答。
  燕帖木儿不禁惊讶,猛见小厮尚站着一旁,就命他退去,然后再问少妇。只见少妇颦着双眉,呜呜咽咽的说道:“承蒙见问,言之可愧,妾数年前亦为命妇,今则家亡身辱,充没官掖,随着公主前来,尚算皇恩高厚,命该如此,还有何说!”燕帖木儿见她愁容惨淡,口齿清明,益觉由怜生羡,由羡生爱,遂堆着满面笑容,婉词再诘。嗣经少妇说明,方知少妇不是别人,乃是前徽政院使失列门的继妻。闻名之下,我亦一惊。燕帖木儿太息道:“宦途危险,家室仳离,失列门亦不必说了;累你青年少妇,寂守孤帏,岂不可痛?”少妇听了此言,禁不住泪下两行。燕帖木儿复语道:“你既到了我家,我不愿辱没你!”如何叫作辱没。少妇道:“全仗王爷庇护。”说至护字,已被燕帖木儿揽住娇躯,拟把她置诸膝上。看官!你想燕帖木儿膂力过人,虽明知少妇乏力,轻轻一扯,奈少妇已倒入怀中,仿佛如小儿吃奶一般,紧贴住燕帖木儿胸前。燕帖木儿替她拭泪,又温存了一番,情投意合,男贪女爱,竟携手入帏,同赴阳台去了。好一件军国重事。公主等只道出草奏牍,不去惊动,直至更深人静,方令侍女促眠。那时两人早云收雨散,一同起床,订了后约,各归内寝,这且慢表。
  且说时光易过,残猎复催,转瞬间已是天历二年,怀王册妃弘吉剌氏为皇后。后名卜答失里,系鲁国公主桑哥吉剌女,曾与怀王出居建康,并徙江陵,至怀王入京,也随驾同行。怀王以艰苦同尝,应该安乐与共,因册立为后。为后文谋杀明宗后及安置东安州张本,所以特书其名。一面追尊生母唐兀氏,及兄母亦乞列氏,为武宗皇后。再遣使臣撤迪哈散等,驰赴漠北,恭迓周王。
  撤迪等至周王行在,由周王召见,问明大都情状。撤迪一一陈明,并启周王道:“大王以德以长,应有天下;况臣奉命前来,原是请大王早正帝位,一则安天下的人心,二则成皇弟的让德,事机相迫,幸勿迟疑!”周王道:“平定上都,统是吾弟一手安排,且已称帝改元,君臣分定;我若再即尊位,岂不是多了一帝么?”周王自知亦明。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