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有骏马一匹为敌所夺,蔑力克与阿格拉克二人皆欲得此马,相争不下,恼得蔑力克性起,突执马鞭,将阿格拉克面上挥了一下,阿格拉克大愤,竟率部众自去。札兰丁失了左臂,未免惶惧,及闻成吉思汗亲来报复,所以先自南奔,蔑力克汗亦随往。
  距河里许,回顾后面尘头大起,料是成吉思汗军赶到,自知不及西渡,只好列阵以待,一决雌雄。那成吉思汗大军,煞是厉害,甫经交绥,即握着大刀阔斧,突入阵中。忽秃忽奉了密谕,猛攻右翼蔑力克军。蔑力克支持不住,向后倒退,退至印度河畔,不料蒙古军已绕至前面,阻住去路,一时措手不及,被蒙古军刺于马下,眼见得不能活了。
  札兰丁又失右臂,势孤力弱,进退徬徨,自晨战至日中,手下仅数百人,幸成吉思汗意欲生擒,饬禁军士放箭,因得突围而出。奔到河边,复被忽秃忽军堵住,顿时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,他却穷极智生,竟纵马上一高崖,复将马缰扯起,扑的一跳,连人带马,投入印度河中去了!小子诌着俚句,成七绝一首云:
  全军弃甲复抛戈,奔命穷途可奈何?
  尽说悬崖宜勒马,谁知纵辔竟投河!
  未知札兰丁性命如何?请看官续阅下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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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本回叙成吉思汗西征事,皆在今中央亚细亚境内。《元史》所载甚略。余如《亲征录》、《元秘史》、《元史》、《译文证补》等书,亦皆错杂不明,令阅者茫如测海,几有望洋之叹。一经作者叙述,逐层分析,依次表明,自觉井井有条,不漏不紊。若并是书而以为难阅,则从前史乘,更不必过问矣!本书所载地理,南北东西各有分别,阅《元史》地图自知。看似容易恰艰辛,阅者幸勿滑过!
  
  第十四回 见角端西域班师 破钦察归途丧将
  却说札兰丁投入印度河,蒙古军瞧着,总道他身入水中,一落数丈,不是跌死,也是淹死,谁料他却不慌不忙,从水中卸了军装,凫水逸去。诸将以穷寇被逃,不禁气愤,争欲赴水追捕,还是成吉思汗力阻,并语诸子道:“好一个健儿,是我生平所未曾见过的!若竟被他漏网,必有后患!”部将八剌,愿渡河穷追,成吉思汗允他前行。八剌遂役令兵丁,斩木为筏,渡河南去。成吉思汗复返攻哥疾宁城,城中守将,早已遁去,兵民开城迎降。窝阔台奉成吉思汗密谕,伪查户口,教兵民暂住城外,工匠妇女,不得同居。到了晚间,潜带麾下出城,把哥疾宁的兵民,一一戮毙,只工匠妇女,留作军中使用。专用此计,毋乃残酷。
  成吉思汗再沿印度河西岸北行,捕札兰丁余党,闻阿格拉克与他族寻仇,已被杀死,遂乘机荡平各寨,所有丑类,无一孑遗。又因西域一带,叛服无常,索性遣将分兵,四处巡行,遇着携贰的部落,统加屠戮,共杀一百六十万人,方才收刀!民也何辜,遭比荼毒。
  嗣得八剌军报,破壁耶堡,进攻木而摊城,因天气酷暑,一时不便开仗,只好扎住营寨,静待秋凉,札兰丁不知去向,俟探实再报等语。成吉思汗道:“我意在一劳永逸,所以征战数年,并无退志。现在余孽在逃,不得不再行进取,为山九仞,功亏一篑,如何使得!”耶律楚材婉谏道:“札兰丁孤身远窜,谅他亦没有甚么能力,况我军转战西陲,越四五年,威声已经大震,得休便休,还求主子明察!”成吉思汗道:“我进彼退,我退彼进,奈何?”耶律楚材道:“坚城置吏,要隘屯兵,就使死灰复燃,亦属无妨!”成吉思汗半晌道:“且待哲别等军报,再作计较。”耶律楚材不便再说。大众休息数日,接到哲别军消息,已西逾太和岭,即高加索山。战胜钦察援军,进兵阿罗思即俄罗斯。去了。成吉思汗道:“哲别等远征得手,一时总未能回来,我军守着这地,做甚么事,不如渡河南行,接应八剌,平定印度方好哩!”随即下令再进。
  时方盛夏,暑气逼人,印度地方,又在赤道下,益加炎熇,军行数里,便觉气喘神疲,汗流不止。既到印度河,遥见水蒸气磅礴天空,日光被它遮住,对面迷濛,不见有什么影子。军士各下骑饮水,那水的热度似沸,几难入口,都皱着眉,蹙着额,恨不得立刻驰归。耶律楚材复思进谏,忽见河滨来一大兽,身高数丈,形似鹿,尾似马,鼻上有一角,浑身绿色,不觉暗暗惊异。成吉思汗也已瞧着,便语将士道:“这等大兽,见所未见,你等快用箭射它!”将士奉令,统执着弓矢,拟向大兽射去。蓦听得一声响亮,酷肖人音,仿佛有“汝主早还”四字。耶律楚材即出阻弓箭手,令他休射,一面到成吉思汗面前。方欲启口,成吉思汗已问道:“这是何兽?”耶律楚材道:“名叫角端,能作人言,圣人出世,这兽亦出现,它能日驰万八千里,灵异如鬼神,矢石不能伤它。”语至此,成吉思汗复问道:“据你说来,这可是瑞兽么?”耶律楚材道:“是的!这兽系旄星精灵,好生恶杀,上天降此,所以儆告主子。主子是上天的元子,天下的百姓,统是主子的儿子,愿主子上应天心,保全民命!”楚材所说,未必果真,但借异兽以规人主,可谓善谏。成吉思汗方欲答言,又见大兽叫了数声,疾驰而去。随向耶律楚材道:“天意如此,我亦不便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