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后来待无可待,毅然下诏道:
  昔楚有子玉得臣,晋公为之侧席而坐。近如汲黯,折淮南之谋,功在国家。今东平王云等,至有弑逆之谋,公卿股肱,莫能悉心聪察,销乱未萌。幸赖宗庙神灵,由侍中董贤等发觉以闻,咸伏厥辜。《书》不云乎?“用德彰厥善”,其封贤为高安侯,孙宠为方阳侯,息夫躬为宜陵侯。
  息夫躬性本狡险,骤得宠荣,便屡次进见哀帝,历诋公卿大臣。朝臣都畏他势焰,相率侧目。谏大夫鲍宣,慷慨进谏,胪陈百姓七亡七死,不应私养外亲,及幸臣董贤,就是孙宠息夫躬等,并属奸邪,亟宜罢黜。召用故人司马傅喜,故大司空何武师丹,故丞相孔光,故左将军彭宣,共辅国政,方可与建教化,图安危,语意很是剀切。哀帝因宣为名儒,总算格外优容,但把原书置诸高阁,不去理睬罢了。小子有诗叹道:
  熏莸臭味本差池,黜正崇邪两不宜。
  主惑如斯民怨起,汉家火德已全衰。
  欲知鲍宣生平履历,俟至下回再详。   朱博计救陈咸,颇有侠气。乃其后晚节不终,甘附丁傅,曲媚孔乡,劾傅喜,弹何武,意欲缘此固宠。不意反动哀帝之疑,坐陷诬罔之罪,仰药而死。富贵之误人大矣哉!东平冤狱,不减中山,息夫躬孙宠,犹之张由史立耳。哀帝不察,谬加封赏,且举董贤而羼入之,昏愚至此,可慨敦甚?然观汉书佞幸传,高祖时有籍孺,惠帝时有闳孺,文帝时有邓通,武帝时有韩嫣,成帝时有张放,豢畜弄儿,几已成为家法。董贤则以色见幸,且举妻妹而并进之,无惑乎其得君益甚,受宠益隆也!特原其祸始,实自祖若宗贻之。其父杀人,其子必且行劫,吾于哀帝亦云。
  
  第九十八回 良相遭囚呕血致毙 幸臣失势与妇并戕
  却说谏大夫鲍宣,表字子都,系是渤海人氏。好学明经,家本清苦。少年尝受业桓氏,师弟相亲,情同父子。师家有女桓少君,配宣为妻。结婚时装束甚华,宣反愀然不悦,面语少君道:“少君家富,华衣美饰;我实贫贱,不敢当礼!”少君答道:“家大人平日重君,无非为君修德守约,故使妾来侍巾栉。妾既奉承君子,敢不唯命是从!”少君乃卸去盛装,送还母家,改著布衣短裙,与宣共挽鹿车,同归故里。宣家只有老母,由少君拜谒如仪,当即提瓮出汲,修行妇道,乡党共称为贤妇。特叙桓少君事,好作女箴。
  既而宣得举孝廉,入为郎官,大司马王商,闻宣高行,荐为议郎,大司空何武,复荐宣为谏大夫。宣不屑苟谀,所以上书切谏。哀帝置诸不理,宣亦无可如何。忽由息夫躬上言,近年灾异迭见,恐有非常变祸,应遣大将军巡边,斩一郡守,立威应变。毫无道理。哀帝即召问丞相王嘉,嘉当然奏阻,哀帝只信息夫躬,不从嘉言。建平四年冬季,定议改元,遂于次年元日,改称元寿元年,下诏进傅晏为大司马卫将军,丁明为大司马骠骑将军。两大将军同日简选,意欲遣一人出巡,依着息夫躬所言,那知是日下午,日食几尽,哀帝不得不诏求直言。丞相王嘉,又将董贤劾奏一本,哀帝心中不怿。丹阳人杜邺,以方正应举,应诏对策,谓日食失明,是阳为阴掩的灾象。今诸外家并侍帷幄,手握重权,复并置大司马,册拜时即逢日食,天象告儆,不可不防!哀帝待遇丁傅,不过为外家起见,特示尊崇,若论到真心宠爱,不及董贤,所以董贤被劾,全然不睬。至若丁傅两家,遇人讥议,倒还有些起疑。接连是皇太太后傅氏,生起病来,不到旬日,呜呼哀哉!老姬的洪福也享尽了。先是关东人民,无故惊走,或持稻秆,或执麻秆,辗转付与,说是行西王母筹。有几个披发跣足,拆关逾墙,有几个乘车跨马,急足疾驰,甚至越过郡国二十六处,直抵京师。官吏禁不胜禁,只好由他瞎闹,愚民又多聚会歌舞,祀西王母。当时都下人士,借端谀颂,比太皇太后王氏为西王母,谓当寿考无疆。谁知却应在皇太太后傅氏身上,命尽归西。
  傅氏既殁,哀帝又不禁记忆孔光,特派公车征召。俟光入朝,即问他日食原因,光奏对大意,也说是阴盛阳衰。哀帝方才相信,赐光束帛,拜为光禄大夫。董贤也乘时进言,将日食变象,归咎傅氏。巧为卸过。于是哀帝下诏,收回傅晏印绶,罢官归第。丞相王嘉,御史贾延,又上言息夫躬孙宠罪恶,躬宠已失奥援,无人代为保救,便即奉诏免官,限令即日就国。躬只好带同老母妻子,仓皇就道,既至宜陵,尚无第宅,不得已寄居邱亭。就地匪徒,见他行装累累,暗暗垂涎,夜间常去探伺,吓得躬胆战心惊。适有河内掾吏贾惠过境,与躬同乡,入亭问候。见躬形色慌张,询知情由,便教他折取东南桑枝,上画北斗七星。每夜披发北向。执枝诵咒,可以弭盗,又将咒语相告。躬信以为真,谢别贾惠,即依惠言办理,夜夜咒诅,好似疯人一般。偏有人上书告发,指为诅咒朝廷。当由哀帝派吏捕躬,系入洛阳诏狱。问官提躬审讯,但见躬仰天大呼,响声未绝,立即倒地。吏役忙去验视,耳鼻口中,统皆出血,咽喉已经中断,不能再活了。问官见躬扼喉自尽,越道他咒诅属实,不敢剖辩,因此再讯躬母,躬母名圣,白发皤皤,被问官威吓起来,身子抖个不住。问官愈觉动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