陵迟,不复振矣。
  这疏大意,是防哲宗召用熙丰诸臣。还有一疏,仍系谏阻近幸,略云:
  汉有天下四百年,唐有天下三百年,及其亡也,皆由宦官,同一轨辙。盖与乱同事,未有不亡者也。汉自元帝任用石显,委以政事,杀萧望之、周堪,废刘向等,汉之基业,坏于元帝。唐自明皇使高力士省决章奏,宦官遂盛,李林甫、杨国忠皆自力士以进。唐亡之祸,基于开元。熙宁、元丰间,李宪、王中正、宋用臣辈,用事总兵,权势震灼,中正兼干四路,口敕募兵,州郡不敢违,师徒冻馁,死亡最多。宪陈再举之策,致永乐再陷,用臣兴土木之兵,无时休息,罔市井之微利,为国敛怨,此三人者虽加诛戮,未足以谢百姓。宪虽已亡,而中正、用臣尚在。今召内臣十人,而宪、中正之子,皆在其中,则中正、用臣必将复用,臣所以敢极言之,幸陛下垂察焉!
  两疏呈入,哲宗仍然不省。范纯仁、韩忠彦等亦面请效法仁宗,均不见纳。吕大防受命为山陵使,甫出国门,杨畏即首叛大防,上言:“神宗更立旧制,垂示万世,乞赐讲求,借成继述美名。”哲宗便召畏入对,并问:“先朝旧臣,孰可召用?”畏举章惇、安焘、吕惠卿、邓润甫、李清臣等,各加褒美,且言:“神宗建立新政,与王安石创行新法,实是明良交济,足致富强。今安石已殁,只有章惇才学,与安石相似,请即召为宰辅。”哲宗却很是信从,当下传出中旨,复章惇、吕惠卿官。寻用李清臣为中书侍郎,邓润甫为尚书左丞。至宣仁太后葬毕,吕大防回都,闻侍御史来之邵,已有弹章,即上书辞职,哲宗立即准奏。拔去首辅,好算辣手。于是彼言继志,此言述事,哄得这位哲宗皇帝,居然想对父尽孝,一心一意的绍述神宗。元祐九年三月,廷试进士李清臣,发策拟题,题云:
  今复词赋之选,而士不知劝,罢常平之官,而农不加富,可差可募之说杂,而役法病,或东或北之论异,而河患滋,赐土以柔远也,而羌夷之患未弭,弛利以便民也,而商贾之路不通。夫可则因,否则革,惟当之为贵,圣人亦何有必焉!
  原来元祐变政,曾禁用王氏经义字说,科试仍用诗赋,补上文所未及。所以李清臣发策,看作甚重。第一条便驳斥词赋,第二条阴主青苗法,第三条指免役,第四条论治河,第五条斥还夏四寨事,第六条讥盐铁弛禁事。门下侍郎苏辙抗言上奏道:
  伏见策题历诋行事,有诏复熙宁、元丰之意。臣谓先帝设施,盖有百世不可易者。元祐以来,上下奉行,未尝失坠,至于事或失当,何世无之?父作于前,子救于后,前后相继,此则圣人之孝也。汉武帝外事四夷,内兴宫室,财用匮竭,于是修盐铁榷酤均输之政,民不堪命,几至大乱。昭帝委任霍光,罢去烦苛,汉室乃定。光武、显宗,以察为明,以谶决事,上下恐惧,人怀不安。章帝深鉴其失,代之宽厚,恺悌之政,后世称焉。本朝真宗天书,章献临御,揽大臣之议,藏之梓宫,以泯其迹,仁宗听政,绝口不言。英宗濮议,朝廷汹汹者数年,先帝寝之,遂以安静。夫以汉昭帝之贤,与吾仁宗、神宗之圣,岂其薄于孝敬而轻事变易也哉?陛下若轻变九年已行之事,擢任累岁不用之人,怀私忿而以先帝为辞,则大事去矣。
  哲宗接阅奏章,竟勃然大怒道:“辙敢比先帝为汉武么?”我谓神宗尚不及汉武。言下即欲逐辙。辙下殿待罪,众莫敢救。范纯仁从容进言道:“武帝雄才大略,史家并无贬词,辙引比先帝,不得为谤。陛下甫经亲政,待遇大臣,也不当似奴仆一般,任情呵斥。”正说着,有一人越次入奏道:“先帝法度,都被司马光、苏辙等坏尽。”纯仁视之,乃是新任尚书左丞邓润甫,遂抗声道:“这语是说错了。法本无弊,有弊必改。”哲宗道:“秦皇、汉武,古所并讥。”纯仁便接奏道:“辙所论是指时事言,非指人品言。”哲宗颜色少霁,乃不复发语,当即退朝。辙前时曾附吕大防,与纯仁议多不合,至是方谢纯仁道:“公乃佛地位中人,辙仗公包涵久了。”纯仁道:“公事公言,我知有公,不知有私。”名副其实,是乃谓之纯仁。辙又申谢而退。越日,竟下诏降辙官职,出知汝州。
  及进士对策,考官评阅甲乙,上第多主张元祐。嗣经杨畏复勘,悉移置下第,把赞成熙丰的策议,拔置上列。第一名乃是毕渐,竟比王、吕为孔、颜,仿佛王、吕二人的孝子顺孙。自是绍述两字,喧传中外,曾布竟用为翰林学士,张商英进用为右正言。未几,即任章惇为尚书左仆射,兼门下侍郎。章惇既相,人当道,还管什么时局?什么名誉?贬苏轼知英州,寻复安置惠州。罢翰林学士范祖禹,出知陕州。范纯仁当然不安,连章求去,也出知颍昌府。召蔡京为户部尚书,安石婿蔡卞为国史修撰,林希为中书舍人,黄履为御史中丞。先是元丰末年,履曾官中丞,与蔡确、章惇、邢恕相交结。惇与确有所嫌,即遣恕语履。履尽情排击,不遗余力,时人目为四凶,因被刘安世劾奏,降级外调。昪再得志,立即引用,那时报复私怨,日夕罗织,元祐诸君子,都要被他陷入阱中了。去恶务尽,元祐诸贤,不知此义,遂致受殃。
  当下由曾布上疏,请复先帝政事,下诏改元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