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乃周朝宿将,与世宗义同兄弟,禁卫军皆我旧部,闻我起兵讨逆,势必倒戈归我,况有儋珪等骁悍绝伦,何愁不踏平汴梁哩?”慢着!仲卿见计议不用,默然退去。嗣闻北汉主刘钧,率兵到来,筠即至太平驿迎谒,拜伏道旁。不愿臣宋,胡甘拜汉。汉主即面封筠为平西王,赐马三百匹,召入与语。筠略言:“受周厚恩,不敢爱死。”刘钧默然不答。原来周、汉系是世仇,李筠提及周朝,反惹汉主疑忌,因此不愿答言,反令宣徽使卢赞,监督筠军。筠与赞偕返潞州,心甚不平,时与赞有龃龉。赞密报汉主,汉主复遣平章事卫融,替他和解。筠总是不乐。且见汉兵甚少,越加悔恨,怎奈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,只好留守节居守,自率部众南来。
  警报传达宋廷,太祖即诏命石守信为统帅,高怀德为副,兴师北征。怀德正在私第,与燕国长公主小饮,把酒言欢,蓦闻诏书颁到,即忙出厅拜受,俟赍诏官已去,入语公主道:“北汉刘钧,此次与李筠连兵,真来入寇了。”前借刘钧口中,叙及宋祖诈谋,此复借高怀德言,以证实之。可见陈桥出师,并非真因防寇,故受禅后,全未提及寇警。公主闻言,不觉惹起情肠,含着三分忧色。极力揶揄,不肯放过一笔。怀德道:“公主休忧!区区小丑,有什么难平?我军一出,指日即可凯旋了。”公主含泪道:“但愿马到成功,免得深闺悬念。”怀德复劝慰数语,再与公主饮了数杯,便冠带入朝。石守信既在朝听训,怀德抢步入殿,朝见礼毕,闻太祖宣谕道:“两卿此行,慎勿纵李筠西下太行,须迅速进兵,扼住要隘,自可破敌,朕亲为后应便了。”闾丘仲卿之计,宋祖也自防着。怀德与守信,叩头领旨,退朝整军,准备出发。
  濒行时,怀德又回第别过公主,公主谆嘱小心,送出门外,然后启行。再添一笔。途次,复闻太祖诏命,遣慕容延钊、王全斌出兵东路,夹击李筠,越觉放胆前进。行至长平,望见前面有敌营驻扎,当即列阵搦战。李筠跃马而出,望见石守信、高怀德,便大呼道:“石、高两将军,为何甘心附逆,快快倒戈,随我杀入汴都,尚可悔罪补过!”石守信怒道:“李筠匹夫听着!你是唐、晋旧臣,为什么改事周室?唐、晋亡国,你却坐视,目今大宋受禅,故君无恙,你反跋扈猖獗,是何道理?快快下马受缚,免你一死!”无瑕者始可戮人,李筠亦未免失着。高怀德不待说毕,便挺枪出阵,麾兵大进。李筠也率兵抵敌,彼此鏖斗一场。看看天色将晚,各自收军。次日复战,正杀得难解难分,忽见慕容延钊一军杀到。突入李筠阵内。李筠部下,顿时散乱。石守信、高怀德等,乘势掩杀,把筠军冲作数截。李筠不敢恋战,斜刺冲出,拨马返奔。
  宋军追了一程,方才退回。
  诸将纷纷献功,呈上首级,共约三千余颗,石守信一一记录,复与慕容延钊、高怀德商议进兵。慕容延钊道:“王将军全斌,已绕道进捣泽州,我等须前去接应为是。”石守信道:“这却不宜迟缓,应即刻进行。”当下传令拔营,三军并进。约行数十里,已至大会寨。这寨倚山为固,势甚扼要,李筠收集败军,在此把守,几有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的形状。宋军鼓着锐气,猛扑数次,都被矢石射回。高怀德大愤,拟亲冒矢石,引兵攻寨。不念公主谆嘱么?延钊道:“且慢!王将军若至泽州,寨内必有消息,待他军心一乱,便容易攻入了。”于是择地立营,休息一宵。次日再去进攻,仍不能下。又越日依然未克。石守信复语延钊道:“寨中坚守如故,并没有内溃情状,想是王将军未到泽州呢。”延钊道:“这也未能臆料。且设法攻入此寨,再作计较。”守信道:“计将安出?”延钊遂与守信附耳数语,守信大喜,便依计而行。翌日,由延钊出马,直至寨前,大呼李筠叛贼,快出寨来,与我斗三百合。寨卒入报李筠,李筠忍耐不住,即出寨迎敌。两下相见,也不答话,便抡刀酣斗,战了二十余合,高怀德纵马前来,大呼道:“待我来杀这叛贼罢!”延钊闻声,就虚晃一刀,勒马回阵。怀德挺枪出斗,又是二三十合,故意的装着力怯,倒退下来。延钊又复接战,杀得李筠性起,高叫道:“任你一齐都来,我也不怕。”说着,舞动大刀,越战越紧。寨内复趋出卢赞、卫融两人,各执兵器,前来助阵,慕容延钊佯为失色,勒马奔回。李筠见已得势,步步紧逼,延钊、怀德,索性招兵退走,奔驰了五六里。筠与卢赞、卫融等,奋力追赶,蓦听得一声炮响,石守信伏兵齐起,从旁突出,杀入筠军。延钊、怀德,也即杀回。卢赞、卫融,料不能胜,竟返军北走,此所谓胜不相让,败不相救。剩得李筠一支孤军,如何支撑,慌忙返奔。那手下兵士,已伤亡无算,及奔至寨旁;但见寨外已竖起大宋赤帜,有一员金盔铁甲的宋将,领着宋军,从寨内杀出,吓得李筠莫明其妙,只好大吼一声,向西北角遁去。那将也不追赶,便迎接石守信等,一同入寨。看官道此将是谁?原来就是王全斌。叙笔突兀。全斌本欲潜往泽州,因看路上多山,崎岖得很,恐孤军有失,所以中途返辔,绕出大会寨,来会石守信、高怀德等军。入寨后表明一切,彼此统是欢喜,忽有殿前侍卫到来,报称御驾将至,石守信等忙出寨十里,恭迓御跸。既与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