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官!你想此时的尚女,还从哪里逃避?只好听世宗脱衣解带,同上阳台;但嫩蕊微苞,遽被捣破,这尚女如何禁当得起?既不敢啼,又不敢叫,没奈何啮齿忍受。此时恐笑不出来。世宗亦格外爱怜,留些不尽的余地,偏是药性已发,欲罢不能,一时间狂荡起来,尚女无法可施,只得在枕畔哀求。毕竟皇恩隆重,不为已甚,勉强停住云雨,着衣下床,出令内侍宣召庄妃。庄妃事在此处插入,销纳无痕。庄妃姓王,从丹徒徙居金陵,由南都官吏选入,初未得宠,寂寞深宫,未免伤怀。她却幼慧能诗,吟成宫词数律,借遣愁衷。适被世宗闻知,因才怜色,遂召入御寝,春宵一度,其乐融融,遂册为庄妃。嗣加封贵妃,主仁寿宫事。先是方后崩后,应五十九回。正宫虚位,世宗属意庄妃,陶仲文窥知上意,暗向庄妃索赂,当为援助。偏偏庄妃不与,仲文因此怀恨,遂上言帝命只可特尊,不应他人敌体。世宗本信重仲文,况连立三后,依然中绝,想是命数使然,不便强为,遂将立后事搁起不提。惟宠爱庄妃,不让中宫,此番宣召,实是令她瓜代的意思。待至庄妃召至,尚女已起身别去,世宗也不遑与庄妃谈论,便令她卸妆侍寝,续梦高唐。庄妃年逾花信,正是婪尾春风,天子多情,佳人擅宠,恰似一对好凤凰,演出两度风流事,这且不必琐述。已不免琐述了。越两宿,世宗复召幸尚女,尚女还是心惊,推了片时,无法违旨,只好再去领赐。不意此夕承欢,迥殊前夕,始尚不免惊惶,后竟觉得畅快,一宵欢爱,笔难尽描。世宗称她为尚美人,后复册封寿妃。又要大笑了。正在老夫少妻,如胶如漆的时候,忽有一内监趋入,呈上一幅罗巾,巾上有无数血痕,由世宗模模糊糊的,细览一番,方辨出一首七言的律句来。其诗道:
  闷倚雕栏强笑歌,娇姿无力怯宫罗。
  欲将旧恨题红叶,只恐新愁上翠蛾。
  雨过玉阶天色净,风吹金锁夜凉多。
  从来不识君王面,弃置其如薄命何?
  世宗阅罢,不禁流下泪来,究竟此诗为谁氏所作,且看下回表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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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明有两汪直,一为宫役,一为海寇,两人以直为名,非但不足副实,且皆为罪不容死之徒。然彼此互较,吾宁取为海寇之汪直。直亡命有年,顾闻母妻之居养杭州,即有心归顺,似尚不失为孝义。后与蒋洲约降,中途遇风,仍易舟而来,其守信又可概见。宗宪为之保奏,使之清海自赎,亦一时权宜之计,明廷不察,必令诛戮降附,绝人自新之路,且使被质之夏正,为所支解,吾不禁为汪直呼冤,吾又不禁为夏正呼冤也。世宗有意修醮,乃好杀如彼,而好仙又如此,方士杂进,房术复兴,清心寡欲者,固如是乎?况年逾五十,竟逼十三龄之女子,与之侍寝,当时只图色欲,不计年龄,其后不肇武曌之祸者,犹其幸尔。或谓尚美人不见史传,或系子虚,然稗乘中固明载其事,夫庄妃且不载正传,况尚美人乎?史笔多从阙略,得此书以补入之,亦束晰补亡之遗义也。
  第六十七回 海刚峰刚方绝俗 邹应龙应梦劾奸
  却说世宗看罢血诗,不禁流泪。这血诗系宫人张氏所作,张氏才色俱优,入宫时即蒙召幸,但性格未免骄傲,平时恃着才貌,不肯阿顺世宗,当夕数次,即致失宠。秋扇轻捐,人主常态。嗣是禁匿冷宫,抑郁成疾,呕血数月,夭瘵而亡。未死前数日,便将呕出的余血,染指成诗,书就罗巾上面,系着腰间。明代后宫故例,蒙幸的宫人,得病身亡,小敛时必留身边遗物,呈献皇上,作为纪念。张氏死后,宫监照着老例,取了罗巾,赍呈世宗。世宗未免有情,哪得不触起伤感?当下便诘责宫监,何不早闻?宫监跪奏道:“奴婢等未曾奉旨,何敢冒昧上渎?”这语并未说错。世宗闻言,不觉变悲为怒,斥他挺撞,喝令左右将他拿下,一面趋出西内,亲自去看张氏。但见她玉骨如柴,银眸半启,直挺挺的僵卧榻上,不由的叹息道:“朕负你了。”说毕,揾着两行泪珠,叱将内侍撵出数人,与前时拿下的宫监,一同加杖。有几个负痛不起,竟致毙命,这且休表。
  且说前锦衣卫经历沈鍊,因劾奏严嵩,谪戍保安,鍊独赴戍所,应六十二回。里中父老,闻悉得罪原因,共为扼腕,遂辟馆居鍊,竞遣子弟就学。鍊谆谆教诲,每勖生徒以忠孝大节,及严嵩父子作奸罔上等情,塞上人素来戆直,既闻鍊语,交口骂嵩,且缚草为人像,一书李林甫,一书秦桧,一书严嵩,用箭攒射,拍手称快。鍊或单骑游居庸关,登山遥望,往往戟手南指,詈嵩不已,甚至痛哭乃归。嫉恶太严,亦是取死之道。这事传达京师,嵩父子切齿痛恨。适宣府巡按路楷,及总督杨顺,统系嵩党,世蕃遂嘱使除鍊。路、杨两人,自然奉命惟谨。会蔚州获住妖人阎浩,连坐颇众,杨顺语路楷道:“此番可以报严公子了。”路楷道:“莫非将鍊名窜入么?”一吹一唱,确是同调。杨顺点头,遂诬鍊勾通妖人,意图不轨。奏牍上去。内有严嵩主持,还有什么不准。即日批复,着令就地正法。杨顺便命缚鍊,牵入市中,将他斩首,籍没家产。嵩给顺一子锦衣千户,楷擢太常卿,顺意尚未足,怏怏道:“严公不加厚赏,难道心尚未惬么?”复将鍊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