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。
  且说毛遂,问孙膑道:“你方才讲的是何故?为何流下泪来?”孙膑道:“贤弟有所不知,南极老祖与众仙真已去,五瘟神就可以下来散瘟,贫道算定南奉王妃,今晚三更就命丧无常,正宫龚国母,只在后日已时。一众门徒,亦难逃此危。贫道虽有慈心,但不能逆天而行,只任着他们去,心中焉能不痛!还有此几百生灵,与东齐数百年功德,一旦付与他人,你想想,可叹不可叹!”毛遂笑道:“三哥,事不由己,己不劳心,与我无涉,我有什么可叹者。我从此不再见繁华世界。”孙膑道:“你说叹什么,难道世乱涂炭,天下刀兵,敢闹到你闭阴洞不成。”毛遂道:“虽不闹到我闭阴洞,我这一回山,也用白云封洞罢。我心是慈软的,倘若看不过,又生妄动之心,这个害人不浅。”孙膑闻言,连连点头。三人你言我语,不一时已是五更时候。家将们连夜都未曾睡。候至寅时,孙膑吩咐整备丧车,即便上朝伺候。待等襄王升殿拜辞,此时满朝文武俱到,先与孙膑见礼。孙膑一一安慰,正谈论之间,龙凤鼓响,襄王升殿。
  孙膑出班拜见,襄王垂泪道:“昨晚子时,南奉王王妃偶得暴疫而终,孤念他功劳,又伤他年少,一旦去了齐国一只膀臂,甚为嗟叹,半夜无眠。国母昨夜病症更重,人事不知,孤今欲亲送贵人上吴桥,令御弟守住,且龚妃病重,孤难舍贵人自行。亚父总要贵人灵前禀明此罪,非孤之过也。”孙膑闻言叩首道:“臣受厚恩,粉身难报也。龚国母病势沉重,福人天佑,自必无妨。南奉王王妃,也是大数,吾主请宽龙怀,以安社稷人民为念。臣此上吴桥,不过三五个月之间,是必回来,秦师不必挂心。”襄王道:“亚父所说甚是。”正言之间,只见太监上殿跪奏道:“国母转过来,已省人事,请吾主进宫,有本面奏。”襄王闻言大喜道:“孤这里要送燕贵人灵柩出临淄城十里之外,方可回来,你可对国母娘娘说,候孤回时,再进宫罢。”孙膑闻言,忙奏道:“国母病重,今即稍瘳,欲吾主进宫,望圣驾即回,以免国母之念,幸勿以丧车为重。”襄王闻奏,对文武道:“朕有事不能送贵人,着满朝文武,俱着孝衣,代朕送贵人灵柩,出临淄城而回,不得有误。”
  众臣领旨,孙膑辞驾出朝,来至午门。看见有六位侯爷,上前牵牛弄蹬。孙膑一见,不住滔滔下泪,说道:“贤徒你等皆有年纪,入我出家人门下,竟不能始终,如此便了!”说罢放声哭将起来,引得六位侯爷俱各下泪,说道:“祖师不过暂上吴桥,不久就回,弟子又得常亲膝下。”孙膑道:“但愿如此。”
  勉强上了青牛,就回南郡王府中而来。进到府中,丧车已备停妥,孙膑换过孝服,有六位徒孙,十二家英雄荫袭,俱各挂孝。金眼毛遂与白猿二位,俱穿白道袍,一边一个,扶着孙膑。五百家丁,一个个俱穿白素白袍,一齐举哀。孙伯龄打幡引道,满潮文武自大至小,无不步行。出了大门,有二千齐兵,俱是白马白甲,一对对旗幡鼓乐,拥着一齐而行。自南郡王府大街,直至临淄西门的那些百姓,家家挂孝灯,扶老携幼,顶香花烛,相跪迎接。只等灵柩过去,方才起身。只看四副棺木,悠悠荡荡,随着哀声鼓乐,慢慢而行。又见满朝文武,俱是步送,有众百姓跪送,何等尊荣。想到父子兄弟女儿,一齐阵亡,何等凄惨。至看到那盘角青牛,通身毛色白的好是白象一般,配白绒鞍辔,托着两根沉香拐。又有杏黄旗,蛾眉剑,低着头一步步慢慢行,一路上致祭,直到十里长亭,早有孙燕领了二百名家将,举哀跪接。然后撤去彩舆,换个常行车马,孙髌拜谢合朝文武,又向北叩谢襄王,嘱咐众门徒,说了一遍忠心爱国的话,才率家将与孙燕,毛遂,白猿三人,望吴桥而去。正是:
  大罗天仙同出殡,
  三日秦师去复来。
  却说满朝文武,与二千人马,送孙膑等出去,方各乘马上轿,直望午门而回。方过临淄西门,早有各府家长来报,国母大驾,于午正一刻归天。速反朝廊举哀。众官闻言,心中着忙,飞赶进朝。
  你道国母如何归天,原来襄王在殿上与孙膑讲话时,是回光返照。国母乃上方星宿临凡,又在仙山学过道,他的大限岂有不知的。他受了些风寒,又染瘟疫症,故此昏迷不睡。到至回光时,心中明白,自然知道自己大限难免。叹口气道:“哀家位至国母,贵禄已极,又经临大敌数阵,天下大将,不知死了多少在哀家手里,今幸存枕上身亡,实出万幸,独恨临淄气数将终,数百年祖宗功德,一旦难保耳。”想到此时,命太监上殿,去请襄王来,嘱咐他的后事。囊王听得已省人事,心中大喜,忙排驾回至宫门,早有妃嫔跪迎。襄王下辇,忙问道:“皇娘果是好了么?”妃嫔回奏道:“国母适才苏醒,讲了几句话,如今大觉不好,只怕皇娘只在目前。”襄王大惊,忙至龙床时,此刻黄罗宝帐高挂,只见龚国母面如金纸,口中一翻,喉中暗作一声响,已归天界。正是:
  龙凤阁今日何在,
  富贵华荣一旦抛。
  却说龚国母已死,只听得远远一派乐奏之声,三宫六院一齐举哀。此时文武各大臣已知,即刻赶回朝廊,只见一个太监出来,立在当中说道:“龚国母本月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