翦大喜,圈马回来,要取孙膑的首级。只见无头的身,骑在牛背上,还舞着双拐。王翦点头嗟叹:“可怜这刖夫,有半仙之体,他的颈上无头,尸首也不倒地。”王翦上前细看,只见孙膑头上起了一个冰泡,往上直冒。
  王翦暗想:“这刖夫,平日吃斋,不用五荤之人,看他死了,并无点血,只是喷这白液。”不多时,冰泡就有巴斗大小。王翦惊道:“这又奇怪了。”忙用枪杆一扫,只见头上又长出一个头来,开口笑道:“好王翦,休得罗索,看你的枪杆刺了我的眼睛么。”吓得王翦魂飞天外,魄数九霄,勒马倒退数步,战战兢兢的道:“方才我宝剑明明见的,把你的头砍了,你怎么又长出一个头来?”孙膑大笑道:“你砍我顶上的头。也砍不得许多,枉费精神罢。”王翦道:“你有多少头?”孙膑道:“实不相瞒,按八万四千毛孔,就有八万四千个头,那怕砍到来年,何惧之有。若是你有本事,把我砍落青牛,就算你的能处。”王翦闻言大怒道:“好刖夫,你用什么邪法,哄骗于我,我和你死生相拚罢了。”催马提枪,往上就刺,孙膑提拐相迎。王翦抖擞神威,展开枪法,分开门户,犹如一片枪山涌将上来。孙膑大笑道:“好秦贼,你有本事,只管尽使出来。不是我看海潮面上,休说你一个王翦,就是百个千个,也要在我手下倾生。”也罢,何不将计就计,先与他一个喜欢,一后与他一个利害,方显得我出家人的本领。说着,圈回脚力,卖个破绽,照着王翦当头一拐。王翦用枪架开,人挨马凑,撞了个满怀。王翦一伸手,将孙膑袍绦抓住,只一提,就在青牛背上,擒过马来。孙燕一见,连忙催马。孙膑用定身法,定住了他们,只见那马丝毫不动。孙燕急得只是搓手,大怒道:“好刁马子,何故怎么颠起来。”忙抬手,举枪要打那马。忽然间连手都抬不起来。孙燕急得怪叫道:“众位将军,三叔被人家拿了,怎不去救。”众门徒道:“小将军你快去救,我的手都抬不起了。”这个说:“我的马他偏又作怪,变起颠来了。”李丛道:“连我这两条腿,竟是生了根,半步也挪不动,只急得遍身是汗。”
  不言定住了全山众将,且说王翦,活擒孙膑飞马回营,松手把孙膑摔在地下。吩咐家将:“与我捆绑。”报事的蓝旗报知元帅,章邯忙启秦始皇:“殿西侯擒获孙膑,在辕门候旨。”始皇道:“起先拿了一个孙燕,惹下一场大祸,今又拿了孙膑,未知真假。”传旨宣王翦进帐。王翦领旨,到了宝帐,倒身拜叩,满面喜容,奏道:“仗君主的洪福齐天,罪臣出阵,活擒了孙膑,将来见驾。”始皇道:“拿的是真孙膑,还是假孙膑?”王翦奏道:“为臣和他战了百个回合,在牛背上生擒活捉的,焉能有假。”始皇大喜,命承值官:“取酒来,孤先贺功。”王翦得意扬扬,跪饮三杯,即叩头谢恩。传旨:“带孙膑见驾。”帐前校尉,将孙膑推拥,押至驾前。始皇举目观看,好一表人物。但见:
  脸如满月,唇若涂脂。
  天庭饱满,地阁方园。
  骨健神奇,眉清目秀。
  头带三叉冠,身穿八卦袍。
  腰束黄丝带,脚登龟皮靴。
  手持沉香拐,身佩杏黄旗。
  始皇看罢,心中暗想。孙膑望上躬身,口称“圣主在上,贫道参见。”始皇拱手道:“南郡王免礼。”传旨松绑,校尉遵旨松放。始皇道:“孤前者虽然会过二次,未能朝夕盘桓,今日被擒,孤岂忍加诛,若肯归降我国,俟天下太平,孤把你官封原职,不知你意下如何?”孙膑闻言,满眼流泪奏道:“臣蒙圣恩赦罪录用,心中感激,情愿投降。但有一事,还求圣上开恩。臣的父兄一门,死得苦楚,尸体未全,恳乞开天地之恩,将父兄首级见赐一看,俾臣得尽孝道,臣虽肝脑涂地,以报圣主之恩。”始皇点头道:“你果然归降我国,孤岂惜此无知朽骨。”传旨:“把孙都尉首级拿来。”军师金子陵奏道:“吾主不可过信,此人奥妙无穷,须防有失。”始皇笑道:“军师宽心,在孤十万军营之中,怕他上飞去不成。”传旨:“快去捧来。”承值官就将首级送至孙膑跟前。孙膑一见,肝胆尽碎,伤心痛哭。
  不言假孙膑在秦营胡弄。且说真孙膑在外,早知情由,口念真言,到请了四位功曹,口称“真人呼唤小神,有何使令?”孙膑吩咐道:“借助神祗鼎力,前住秦营,将四颗首级取来。”功曹得令,驾起金光,在云端上观看,只见假孙膑在营内伤感,忙落下秦营,各取首级,一刹时回来缴令归位。孙膑把剑一指,念念有词,将定身法解散,营外将孙燕、李丛、十二门徒俱各身体活动,正要催马冲营。忽闻军令传唤。孙燕惊骇道:“方才三叔被秦贼拿去,怎么还在营中传令?”只得与众将进青纱帐中。参见已毕,惊疑不止。孙膑吩咐道:“众人各归本位。听候军令,侄儿孙燕,可托了首级,送进城去。”孙燕回头一看,果然是祖、父、叔、妹之首,悲喜交集,方知三叔有神鬼不测之机。即忙包将起来,送回府中,将棺盖揭开,用温酒喷过,俱各缝在项上,一家大小举哀。孙燕回营缴令,这且不表。
  说的是始皇,看见人头腾空,忙令校尉快赶。一刹时无影无踪,只急得搓手顿足。怒问孙膑道:“你是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