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出门,为何独自回来?”香工道:“前日下山转来,那日傍晚,忽遇天而难行,借一个殷寡妇家歇宿。他家有三个女人,叫什么夫人的,死命留住。叫我先回,过两三日,他们送花姑娘归庵。”张太监见说便道:“就是这个老头子同花夫人出门的么?”众人答道:“正是。”张太监道:“你这老头子好不晓事,这是朝廷的一位钦召夫人。你却是骗他到那里去了,还在这里说这样没要紧的话。孩子们与我好生带着,待咱们同他去缉访,如找不着,那老儿就是该死。”三四个小太监,把张香工一条链子扣了出去,那老儿吓得鼻涕眼泪的哭起来。线娘见得了,便叫吴良将五钱银子,赏与香工。又将一两银子,付他做盘缠。叫吴良同张香工吃了饭,作速起身,去接取花姑娘回来。张太监道:“宇文老先,你同齐先儿到县里寓中去,咱同那老儿去寻花夫人。”宇文士及道:“花夫人自然这里去接回,何劳大驾同往?”那老太监向宇文士及耳上说了几句,士及点点头儿,即同善行先别起身。张、李二太监同香工出门,线娘又把十两银子付与吴良一路盘费,各各上马而行。
  且说花又兰,在殷寡妇家住了两三日,恐怕朝廷有旨意下来,心中甚是牵挂,要辞别起身。无奈三位夫人留住不放。那日正要辞了上路。只听得外面马嘶声响,乱打进来,把几个书童多已散了,贾夫人忙出来问道:“你们是些什么人,这般放肆?”那香工忙走进来道:“夫人,花姑娘住在这里几日,累我受了多少气,快请出来去罢!”贾夫人道:“花姑娘在这里,你们好好的接他回去便了,为甚这般罗唣起来?”那二太监早已看见便道:“又是个认得的,原来众夫人多在这里,妙极妙极。”贾夫人认得是张、李二太监,一时躲避不及。只得上前相见,大家诉说衷肠,贾夫人不觉垂泪悲泣。张太监道:“如今几位夫人在此?”贾夫人道:“单是罗夫人、江夫人连我,共姊妹三人,在此过活。”张太监道:“极好的了,当今万岁爷,有密旨着咱们寻访十六院夫人。今日三位夫人造化,恰好遇着,快快收拾,同咱们进京去罢。那二位夫人也请出来相见。”吴良在旁说道:“花姑娘亦烦夫人说声,出来一同见了两位公公。”不一时江、罗二夫人同花又兰出来见了。大家叙了寒温,随即进房私议道:“我们住在这里,总不了局,不如趁这颜色未衰,再去混他几年。何苦在这里,受这些凄风苦雨。”主意已定,即收拾了细软,雇了两个车儿。三位夫人并花又兰,大家别了殷寡妇,同二太监登程。
  行了三四日,将近雷夏,两太监带着江、罗、贾三夫人到齐善行署中去了。吴良与香工另觅车儿,跟花又兰到窦公主家。收拾停当,袁紫烟安慰好了杨小夫人与馨儿,亦到公主家来。齐善行又差人来催促了起程。线娘嘱父亲与孙安祖料理家事,回山中去。叫吴良、金铃跟了,哭别出门。女贞庵四位夫人,闻知内监有江、罗、贾三夫人之事。不敢来送别,只差香工来致意。那边宇文士及与两内监并江、罗、贾三夫人,亦起身在路取齐。齐善行预备下五六乘骡轿,跟随的多是牲口。不上一月,将近长安。张公谨同罗公子、尉迟南兄弟,住在秦叔宝家,打听窦公主们到来,正要差人去接,只见徐懋功进来说道:“叔宝兄,罗兄宝眷与贱眷快到了。还是弄一个公馆让他们住,还是各人竟接入自己家里?”叔宝道:“窦公主当年住在单二哥家里,与儿媳爱莲小姐曾结为姊妹,今亲母单二嫂又在弟家,他们数年阔别,巴不能够相叙片时,何不同尊阎一齐接来,不过一两天,就要面圣完婚,何必又去寻什么公馆?”懋功见说,忙别了到家,即差几十名家将,一乘大轿,妇女数人,叫他们上去伺候。罗公子亦同张公谨、尉迟南、尉迟北、秦怀玉许多从人,一路去迎接。
  说宇文士及同二太监载了许多妇女,到了十里长亭。只见许多轿马来迎,便叫前后车辆停住。罗公子与张公谨等上前来慰劳了一番。张公谨说:“城外难停车骑,两家家眷暂借秦叔宝兄华居,权宿一宵,明日面圣后,两家各自迎娶。”宇文士及点头唯唯。时金铃、潘美站在一处,说了许多话,金铃就请公主与又兰在骡轿里出来。线娘见罗公子远远在马上站着,好一个人品,心中转道:“惭愧我窦线娘,得配此子,也算不辱没的了。”比前推让之心,便觉相反。上了一乘大轿,花又兰也坐了一乘官轿,许多人跟随如飞的去了。徐家家将也接着了袁夫人,三四个妇女如飞上前扶出来,坐了官轿,簇拥着去了。两太监道:“那三位夫人,暂停在驿馆中,待咱们进宫覆命了,然后来请你们去。”说了,即同宇文士及入城,途遇秦王,秦王问了些说话。因王世充徙蜀,刚至定州复叛,正要面圣,便同三人进朝。晓得唐帝同窦娘娘、张尹二妃、宇文昭仪,在御苑中玩花,齐到苑中,四人上前朝见了。张太监将窦线娘、袁紫烟行藏,直找寻至花又兰,却遇着隋朝的江、罗、贾三位夫人,一一奏闻。唐帝见说,喜动天颜,便问道:“那三个官妃,年纪多少?”窦后道:“此皆亡隋之物,陛下叫他们弄来,欲何所之?”张太监见窦后话头不好,便随口答道:“当年许廷辅选他们进宫,都只十六七岁,如今算上正三旬左右,但是这三个比那几院颜色,略觉次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