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狄、南阳公主都不吃酒。李、夏夫人见说,便斟与萧后公主夫人,猜拳行令,吃了一回,大家多已半酣。萧后道:“酒求免罢,回船不及,要去睡了。”秦夫人道:“不知娘娘要睡在那里?”萧后道:“到在李夫人那里歇一宵罢。”秦夫人道:“我晓得了,娘娘与薛夫人住在李夫人房里;窦公主与花夫人榻在夏夫人屋里罢。”狄夫人道:“大家再用一大杯。”各各满斟,萧后吃了一杯,余下的功与怀清吃了起身。
  夏夫人领了线娘、又兰与两个小相公去。萧后、薛冶儿同李夫人进房,见薛夫人的铺陈,已摊在外间。丫鬟铺打在横头。小喜问萧后道:“娘娘睡在那一张床上?”萧后一头解衣,一头说道:“我今夜陪二师父睡罢。”怀清不答,只弄衣带儿。李夫人道:“娘娘,不要他孩子家睡得顽,还说梦话,恐怕误触了娘娘。”萧后道:“既如此说,你把被窝铺在李夫人床上罢,大家好叙旧情。”小喜把自己铺盖,摊在怀清床边。萧后洗过了脸,要睡尚早,见案上有牙牌,把来一扌紊。便对李夫人道:“我只晓得扌紊牌,不晓得打牌,你可教我一教。”二人坐定,打起牌来;你有天天九,我有地地八;此有人七七,彼有和五五。两个一头打牌,一头说话,坐了二更天气,上床睡了。
  到了五更,金鸡三唱。李夫人便披衣起身。点上灯火。穿好衣裳,走到怀清床边叫道:“妹妹,我去做功课,你再睡一回,娘娘醒来,好生陪伴着。”怀清应了,又睡一忽,却好萧后醒来叫道:“小喜,李夫人呢?”小喜道:“佛殿上做功课去了。”萧后道:“二师父呢?”怀清道:“在这里起身了。”慌忙到萧后床前,掀开帐幔道:“啊呀,娘娘起身了,昨夜可睡得安稳?”萧后道:“我昨夜被你们弄了几杯酒,又与李妹子说了一会儿的话,一觉直睡到这时候了。”正说着,只听见小喜道:“秦夫人来了,起得好早。”秦夫人在外房对薛夫人道:“你们做官的,在外边要见你呢。”萧后道:“我家谁人在那里?”秦夫人道:“就是王老爷,他跟了四五个人,绝早来要会薛夫人,如今坐在东斋堂里。”说罢出房去了。夏、狄、李三夫人亦进来强留,薛冶儿出去,会了王义,亦来催促。萧后道:“这是我的正事,就要起身,待我祭扫与陛见过,再来未迟。”众夫人替萧后收拾穿戴了,窦公主、花夫人亦进来说道:“娘娘,我们谢了秦夫人等去罢。”萧后把六两银子封好,窦公主亦以十两一封,俱赠与秦夫人常住收用,薛冶儿也是四两一封。秦夫人俱不敢领。萧后又以二两一封赠李夫人,李夫人推之再三,方才收了。萧后又与南阳公主些土仪物事,叮咛了几句,大哭一场,齐到客堂里来。秦夫人请萧后同众夫人用了素餐,萧后把礼仪推与秦夫人收了,忙与公主几位谢别出门。南阳公主与四位夫人亦各洒泪,看他们下了船,然后进去。却好小喜直奔出来,狄夫人道:“你为何还在这里?”小喜道:“娘娘一个小妆盒忘在李夫人房中,我取了来。夫人们,多谢。”说了,赶下船中,一帆风直到濮州。驴轿乘马,罗成都已停当,差五十名军丁,护送娘娘到雷塘墓所去,约在清江浦会齐进京,大家分路。正是:
  江河犹喜逢知己,情客空怀吊故坟。
  不说罗成同窦线娘、花又兰,领着两个孩儿,到雷夏墓中去祭奠岳母。单说萧后与王义夫妻一行人,走了几日,到了扬州,就有本地方官府来接。萧后对王义道:“此是何时,要官府迎接,快些回他不必劳顿。”那些人晓得了,也就回去。独有一人神清貌古,三绺髯须,方巾大眼,家人持帖而来,拜王义。王义看了帖子骇道:“贾润甫我当初随御到扬州,曾经会他一面,后为魏司马之职,声名大著,如今不屑仕唐也算有志气的人,去见见何妨。”忙跳下马来迎住,大家寒温叙过礼。贾润甫道:“小弟前年从雷夏迁来,住在这里。与隋陵未有二里之遥,何不将娘娘车辇,暂时停止合下,待他们收拾停当,然后去未退。”王义正要吩咐,只见两个老公公,走到面前大叫道:“王先儿,你来了么?娘娘在何处?”王义把手指道:“后面大车轮里,就是娘娘在内。”二太监紧走一步,跪在车旁叫道:“娘娘,奴婢们在此叩首。”萧后掀开帘来,看了问道:“你是我们上宫老奴李云、毛德,为什么在此?”二监道:“今天子着我们两个,守隋先炀帝的陵。”萧后道:“想当初他两个,在宫中何等威势,如今却流在这里,看守孤坟。”二监道:“旗帐鼓乐,礼生祭礼,都摆列停当,只候娘娘来祭奠。”萧后道:“旗鼓礼生,我都用不着,这是那里来的?”太监道:“这是三日前,有罗将军的宪牌下来伺候的。”萧后就对自己内丁道:“你去对王老爷说,先帝陵前,只用三牲酒醴楮锭,余皆赏他一个封儿,叫他们回去,我就来祭奠了。”内丁如飞去与王义说知,王义忙同贾润甫走到贾家,封好了赏包儿,便到陵前,把这些人都打发回去。自己悄悄叩了四个头,与贾润甫各处安排停当。
  萧后当初正位中宫时,有事出宫,就有銮奥扈从,宝盖族旗,这些人来供奉。今日二太监没奈何,只在贾润甫处,借了二乘肩舆,在那里伺候。萧后易了素服羽衣,上了轿子,心中无限凄惨,满眼流泪,到了墓门,萧后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