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三日不吃饭,不可一日不游猎。其网索之车亦有三十以上,随军躧踏田禾,抢夺商货。每向通衢人丛之中拽弓试箭,惊百姓躲闪,笑以取乐。自以承平无事,全不以军伍为急。忽见哨报金刚领兵而来,慌聚众将商议。元吉曰 :“今刘武周遣宋金刚率领人马直抵吾境,众将有何妙策,可以杀敌?”李仲文挺身进曰 :“吾闻金刚有一部将,原是胡氏之子,朔州善阳人也。后过养尉迟可大,因冒姓尉迟,名恭,字敬德,武艺精熟,有万夫不当之勇。使一杆竹节鞭,重八十二斤,人不可敌。当请勇敢之士,先须力战,后以智擒之 。”元吉曰:“敬德虽勇,无谋之辈耳,不足为惧。金刚斗筲之徒,其性暴悍,利在速战。今来粮食不继,难以久特,莫若坚闭城门不出,以老其师。不过旬日之间,粮绝士困,乘其弊而击之,无不胜矣 。”殷开山曰 :“殿下所言非矣,岂有人无粮草,敢来伐人之国乎?武周方欲举亨,兵食必足,莫言旬日粮尽,便是一年彼亦应付充足。今闭城不战,则示弱耳。并州士马精强,以一当十,岂惧此逆贼乎?莫长他人锐气,灭却自己威风,早为出战,请以决疑 。”元吉曰 :“汝等所见甚明,吾意已决 。”即令宇文歆为前部,殷开山、张达为左右护卫,窦悦、苏峻为合后。
  元吉议遣已毕,遂引了人马出城,直至八仙坡下,平川旷野,列开阵势。正直四月,天气略热,等候一日,早望见刘兵到来。当晚不战,次日辰牌左侧,三通画鼓响处,门旗影里,元吉出马:头戴紫金盔,身披黄金锁子甲,左右锦囊插狠牙箭,手持枣木槊,坐下赤兔马,高声大骂 :“逆贼!无故兴兵入寇,早早投降,不失封王之贵。愚迷不允,洗颈受戮 。”骂尚未了,对阵上敬德挺身跃马而出:头戴镔铁盔,体挂绿锦战袍,身披狮子连环铠甲,腰系弯弓带箭,狻猊宝刀,手持虎根竹节钢鞭,坐下雪蹄乌骓马,果是黑煞天神。睁圆环眼,喊若巨雷。
  元吉见了,心中惶惶,回头问曰 :“谁敢出战?”阵中一将,纵马挺枪而出。元吉视之,乃并州长史李仲文。两骑相交,战不数合,被敬德一鞭打于马下。元吉便勒马入阵,敬德挺鞭直冲过来。元吉大溃,四散奔走。敬德在阵中如出入无人之境,背后过来殷开山、宇文歆,三军皆至,来救元吉,敬德方退。
  三处各折了人马。张达、窦悦军马都到一处商议,言敬德英雄,果是无人可敌。正忧虑间,小校来报敬德搦战,三处首领各自上马归本寨,军分五队,布列向前。遥望敬德一处马军绣旗招扬,先来冲阵。前军谢文应出马挺枪去迎敬德,交马手起一鞭,打文应于马下。众人心胆俱丧,殷开山骤马出曰 :“吾受齐王厚恩,何不以死报 !”手持长柄宣花月斧,飞马而出。敬德挥鞭拍马而来,与开山战到十合,敬德一鞭打中开山背心,弃斧于地,两手抱定,屈身负痛而走,口吐鲜血,淋漓不止。众队军士一齐呐喊,敬德迳冲窦诞军,诞轮双刀直迎敬德。敬德睁目大叫,挥鞭来战两合,诞拨回马落荒而走,敬德骤乌骓马赶来。那马飞走如风,看看赶上窦诞,挺钢鞭望后心便砍。旁边转过张达,怒发冲冠,挺枪飞马大叫 :“逆贼休走,吾在此与你共斗一百合 !”敬德见了,弃了窦诞,便战张达。达抖擞神威,酣战敬德,各队军士一齐助喊。张达终是力怯,枪法杂孔,被敬德大喊一声,活捉过马去。众军各自逃生,日色已晡,两下鸣金收军。未知张达性命如何。
  总批:武周结连突厥,倚以为助,自是而欲进兵大唐,乃拔扈之甚者也。然金刚所举敬德,则深明为将之道焉,观其五才十过之论,虽太公之《六韬》、《三略》不是过矣。唐将若殷开山者,庶足以当之,而张达辈,窃有所不取也。
  第四十回 宋金刚义释张达当日宋金刚坐在帐上,群刀斧手把张达推至帐前,金刚喝曰 :“大军到此,何不开城纳降,尚敢引兵前来拒敌?”达曰:“汝等无故入寇,侵我大唐,反称吾为拒敌,吾岂降汝死狗奴哉?”金刚喝令左右斩讫报来,达亦喝曰 :“死狗奴!斩即当斩,何以怒为?”金刚见达面不改容,慌大笑下阶,喝退左右,亲释其缚,取衣与之,扶于正中高坐,纳头便拜曰 :“吾交请足下来此,同扶立刘主。谁教如此捆获?冒渎威容,幸勿见责。
  吾素知足下忠义之士,世之丈夫也 。”便进酒压惊,以上宾礼待之。张达感其恩义,无有异志。
  元吉折了二将,退入并州,聚众商议。元吉曰 :“吾闻敬德之名,未尝见面。观今日阵中,手将称为万人之敌,信不诬矣。此人难与争锋,只宜坚守 。”正说间,人报敬德兵马渡过晋川,来打并州。元吉转慌,窦诞只劝不可去敌,谨守为上。
  阶下穆逊守将出曰 :“某乞精兵数千,掩来军于晋川之内 。”
  窦诞劝不可去,穆逊曰 :“据汝只是坚守,似此何能立功名于后世乎?兵法云:军半渡可击,今兵渡晋川,不乘此时击之,直待兵临城下,将至壕边,深根固蒂,难以动摇矣。穆逊愿决一死战 。”
  元吉大喜,点精兵五千,随穆逊出并州迎敌。军至,绣旗开处,敬德提鞭出马,穆逊却欲出迎,后面军士见敬德神威凛凛,不战而走。穆逊止喝不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