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?”林锦等欠身答道:“我等到此,正要请大哥收留。既蒙大哥允诺,感激不尽,将来自当图报。”宋杰谦逊一番,心中自然快活。便有奴才取出热水四盆,各人盥洗已毕,又大家吃了点心。从此张岳等三人住在宋杰家中,宋杰每天用好酒好食相待,不在话下。
  时光迅速,忽已过了半月有余。翁麟瑞天性好动,住得很不耐烦。一天,只见一个公人模样的走进门来,见了宋杰,跪了一跪,说道:“有事奉禀,乞退左右。”宋杰道:“但说不妨。”那公人道:“听说老爷有个朋友叫做林锦,唆使张岳、翁麟瑞二人打死何义,拒敌官兵。现在山阳知县行文本县,委托加意访拿。昨天有人到县告密,说起林锦等三人现住老爷家里。知县相公听了这话大为震怒。便差壮健快役三四十人,要到老爷这里来搜人,因此特来知照。”宋杰听了笑道:“哪里有这件事?让他们来搜便了。若然搜不出时,我却与他讲话,你自回去。”那公人便告辞而出。宋杰便去见林锦等三人,告知此事。翁麟瑞道:“既然如此,我们自投别处去,不可连累大哥。”张岳也道:“恁地时,我们自己投案。”宋杰道:“三位休如此说。谅我宋杰家中,他们做公的如何敢来搜人?只是风声传布开去,很不稳便。不是小弟不留众位,只是众位都是有为之人,常在这里,如何有出头之日?小弟有个结义兄弟,现在徐州,聚集八九十个死党,专贩私盐,沿海一带,极有势力,常常拒敌官兵,因此立足得住。人家因他惯会游泳,能识水性,称他叫做海白虾王四。我当写一封信,请三位带去见他,他爱好交接豪杰,见了三位必然欢喜。徐州离此,不过六站路途,约有三四百里,数日可到,我当护送三位出了县界,然后回来。”三人听说,甚为欣慰。次日宋杰写了一封信,交与林锦,备了盛筵,与三人饯别。席间,自然各谈平生志愿,个个眉飞色舞。酒罢,时已昏夜,月上东山。张岳道:“我们趁着月色,正好出城。”宋杰道:“将军说得是。”便取出白银百两,送与三人作为盘费。送出北门,洒泪而别。宋杰自回家中,不在话下。
  当夜,张岳、林锦、翁麟瑞三人出了北门,乘了月色,悄悄的一路行来。行了三十余里,看看月色西沉,天将明亮,走过刘皮集前面,便是一带森林。张岳道:“你们仔细,徐州道难于山东道,这里强人出没,不要着他们的道儿。”翁麟瑞道:“师父不要担心,他们一个来杀一个,二个来杀一双。”言犹未了,只听得马蹄声响,那森林里冲出三匹马来,骑着三个壮士。张岳等抬头一看,月光之下不甚清晰,但见一色武装打扮,身穿密门纽对襟小袄,辫子盘在头顶,每人手执一柄长枪,骤马过来。张岳知是盗匪一流,急忙知照翁、林两人,暂时躲在林子里,不要多事。翁麟瑞只做没有听见,蹲身地下,待三盗马到,麟瑞掣出利刃,大吼一声,砍断了两只马腿,马上那盗一跳至地,丢了手中长枪,拔出短刀与翁麟瑞决斗。后面两骑直趋过来,却被张岳、林锦二人接住。月光之下刀枪并举,酿成一团杀气。斗了十余回合,三盗力怯,料敌不住。下马的那盗忽然大呼道:“输了!输了!”说着,拨步便走,麟瑞随后便赶。那盗只望林子里一闪,便不见了。麟瑞恐有变故,不敢追迫,正想来助林锦厮杀,只见马上两盗早已滚鞍下马,伏在地下请罪。原来已被张岳杀败,情愿投降。只听得张岳问道:“你们三个人,决不是安分之辈。”那一盗道:“不瞒大汉,某等兄弟三个,一母所生,自小爱好拳棒。后来父母死了,没有衣食之所,空有了一身武艺,也没处摆布。不得已,兄弟三个商量,在此做这犯法的勾当。这几匹马,也是劫夺得来的。这里群盗如毛,只我身体最大,人家都称我叫做丧门神潘阿仁。二弟生得而貌丑陋,人家都叫他青面獠牙潘阿义。三弟生得身躯肥大,有些憨气,人家叫他老牯牛潘阿礼。我们阿仁、阿义、阿礼兄弟三人,在此一载有余,专门劫夺贪官污吏。若是贫困商旅,不敢相犯。如今既被好汉杀败,听凭发落,虽死不怨。”翁麟瑞听罢,便对张岳道:“他们只劫贪官污吏,原来也是好人,师父不可杀他。”张岳点头称是,扶起二人。那林子里的那人,见没事了,也走出来,望着翁瞵瑞等便拜。
  当下六个好汉,就月光之下一片空地上坐下。潘阿仁等闻知张岳等姓名,十分大喜,愿拜张岳为师,跟随左右。张岳不肯答应,经不起潘阿仁等苦苦恳求,只得应允了,当下受了潘氏三兄弟拜了三拜。说起要去投奔徐州海白虾王四的事,老牯牛潘阿礼大声道:“师父,师兄,快不要去,听得那人气量狭小,此去必不见容。不如就在此处做这道路罢。”张岳道:“你如何知道他气量狭小?”阿礼道:“他每年贩私盐总要几万包,兄弟们没有盐用,向他借些,他总不肯。我以此知道他小气之辈,瞧不起他。”张岳道:“这是传闻之词,何能作据?我有西天王宋杰亲笔信函在此,若去投奔他,必然厚待。”阿礼道:“什么海白虾,有何本领,值得师父去投奔他?你们去,我不去。”阿仁、阿义都大喝道:“三弟不得狂言,你若不随师父去,我们杀了你却去。”阿礼笑道:“我去,我去。”六人立起身来,弃了马匹,一同行走。转过了林子,就是带茅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