麾下所算。虽云人力,而冥冥之中殆有天意也。今者宝山约束旧部,竭力与麾下相周旋,维麾下熟计其利害焉。余不白。
  聂提台阅毕,面色如土,派人出去探听,方知宝山眼见官兵围住宅门,不能脱身,假作忽病身死。所做棺木用的活络底,佣人将棺木抬至荒野,即将棺底抽出,宝山便得乘间逃走了。
  却说宝山走脱之后,半途遇着马老胡子,备说其事,且道:“如今官厅捕我甚急,可有一个安身之处?”马老胡子道:“现在山东省西山一个山头,地方险要,有一班不入洪门的兄弟占着。我们去夺了下来,也可屯积得一二万人马。”宝山大喜,便与马老胡子去占领西山。只因这一番,有分教:
  海口复仇伸大义,西山占领振威风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二十八回 娇啼宛转小王妃遭擒 倦眼朦胧老胡子就逮
  话说马老胡子既领了徒党占领西山,便将徒党分布各处要害,侦探的侦探,防守的防守,抢劫的抢劫,布置得井井有条,头头是路,自己便居然安安稳稳做起草头王来。从此西山一带的来往客商,就有蜀道难行之势。若不从此过便罢,若从此过,简直没有一个能够侥幸漏网,就是近山居民也不能高枕而卧。所以到了后来,几家富户移家避去,一般没有家产游手好闲的人,也就随声附和,入伙的入伙,引线的引线,弄得四方百里内的居民,个个做了马老胡子的部下喽罗。那时马老胡子一发猖獗,非但明火执杖,竟然也打起旗帜,如同军旅一般,白日也要抢劫。
  列位,你道那时官府为何不去剿灭他?只因为一来是马老胡子势大,有些害怕;二来是官府畏事,诈聋作哑;三来是那时正是光绪末年,大水成灾的时候,就是素来平安的地方也还盗贼蜂起,莫说这山东本是强梁的渊薮,盗贼出没的所在,自然不比他处了。官府既是诈聋作哑,盗贼自然无法无天。马老胡子手下徒党既多,势力也渐扩充,山东省里各山的寨主,大家都奉他做首领,听他的指挥。马老胡子欢喜得了不得,竟备了盛筵请各家寨主大宴三日。自从这一天起,马老胡子便自称起“西山王”来。西山王自接了王位,居然也摆出些王的架子,出来不似从前的滥抢滥劫,颁布了几条命令,大概是不准私行劫夺,不准奸淫杀戳,几条官样文章。部下的喽罗也就阳奉阴违,到底是强盗的脾气,哪里改得尽,各山寨主每年还要供奉些粮草,西山王俨然做了一省的强盗皇帝了。这且按下不表。
  再说这年正是光绪三十二年,北方水灾,波连了许多省份。山东、安徽是受灾最重,田舍房屋都被水冲得干干净净,淹死的人不计其数。一般灾民都向着高阜的地方没命的逃生,老年的人走不动路,淹死的也有,饿死的也有,真是伤心惨目,可怜的很呢。当时各省大臣因各地灾情重大,专摺入朝奏明,请发放急赈。光绪皇帝就派亲王载沣拨了几十万银子,出来放赈。这种有关民命的事,载沣哪敢疏忽,便即日请训起行,兼程赶往山东,先须到济南和各大臣相商一下,方可着手。不想要到济南,必须从西山经过。载沣虽有护从兵将,不过人数极少,而且都没准备。起初本不想有什么变故,这一行人护着车辆银箱,一直向西山进发。载沣和薛王妃同坐一车,看沿途风景,口讲指划,一路行来,倒也不觉疲倦。未牌时候,从人报已抵西山脚下,须过山三十里。才有客店可以安身。载沣便命火速赶程,不要停顿,从人就向山套里来。
  行不多时,未及十里,忽然树林里一棒锣声,拥出百十个彪形大汉。护从兵士一见来了强盗,便个个有些害怕,碍着王爷在旁,不得不虚张声势,上前喝道:“何处强徒,敢来惊王爷的驾?还不过来请罪。”大汉听了,暗暗的好笑,大声喝道:“狗党敢在你爷爷地方上来放肆,甚么满口的叽哩咕噜,爷爷是不懂的。若不早早将金银献出来,我可将你们这般狗头杀个尽绝。”官兵听了,个个目瞪口呆。还是个侍卫有些能耐,喝道:“狗强盗,快快过来受死。”说罢,便挥刀出马,兵士不敢动手,只在旁边呐喊。强盗看了,便一拥而上。你想侍卫一个人,哪里是他们的对手?不上八九回合,早已被他们杀死。兵士见侍卫被杀,也早哄然而散,但留着车辆和载沣、薛妃二人。强盗们见官兵逃走,亟将银箱等物件搬运上山。末后一人来到车前,正欲取物,无意之间一眼瞥见薛妃,似乎年纪很轻,美丽罕匹,再仔细一看,果然千娇百美,小巧动人。那人便上前一手抓出车厢,认了一会,哈哈大笑,说道:“我们大王后寨夫人已自不少,然从没见过似你般的美貌。今天得了你,正可献给大王做个压寨夫人。”说罢便来抓着薛王妃。王妃宛转娇啼,吓得面色如土,禁不起众人你推我挽,已经向山中去了。
  那时载沣眼巴巴望着这伙强盗将金帛、爱妃一起抢去,心中恨不得提千万羽林扫平群寇。无如护从侍卫死的死,逃的逃,只剩一坐空车,一个王爷,一个马儿,伫立在树林内,正在无法可施的时候,忽然那面又拥出一队人来,载沣见了,还疑是强盗,吓得晕了过去。等到醒来,已经在济南府衙门里了,亟忙叫人来问,才知道自己后来所遇的不是强盗,是济南府接驾的官役人等。